望着从两侧来的遮天蔽日、漫山遍野的军队，苏夜顿时就陷入了绝望。
刚还在想观火城能否挡得住，现在答案似乎就已经出来了。
遮天蔽日的空天舰队，漫山遍野的地面军团，怎么可能凭借观火城挡住。
那些邪祟的战斗力，死亡后变成的怪兽，根本就不是普通士兵能够战胜的。
表面上是一百六十万，实际上是三百二十万。
这还是没算上观火城中，有可能被感染、被异变的人。
已经走到敌舰的华慕澜，此时也已经停止了脚步，朝着西、南两个方向观望。
苏夜纵身一跃，到了华慕澜身边，问道：“有什么想法？”
华慕澜沉默着，微微垂下头颅，没有说话。
轰隆隆……
巨震传来，空天巨舰坠在了大地上。
苏夜和华慕澜，同时将兵器插在了甲板上稳定身形。
“没有办法了！”
待坠落的空天巨舰稳定后，华慕澜才重新昂起了脑袋，神色坚毅眼神锐利地说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闯过观火城。”
说着，华慕澜望向了姜笑歌，露出了一抹释然之色，“本来还想压制他，可现在……只能让他全力爆发了。”
姜笑歌，水怨灵，因仇恨而化形，聚寒蛟怨力，凝千年阴煞，是灾难级的禁忌物。
一旦姜笑歌爆发，可于瞬间吸干百里内的所有水分，所有生灵都会在瞬间化成干尸。
华慕澜笑了笑，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苏夜。
这是苏夜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毫无顾忌地笑。
华慕澜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水怨灵的能力吗？”
“记得。”苏夜点了点头。
“我当时是说瞬间吸干百里内的所有水分吧？”
华慕澜低声呢喃似的说着，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三分迷茫，三分迷离，三分忧伤和一分暗藏的锋芒，“其实，这只是刚开始的失控爆发而已，他后续还能持续不断地吸收水分，但凡他经过的地方都将成为荒漠、死地、生命的禁区。在上古之战时，就出现过类似于他的存在，但那是一个火怨灵。他经过处，赤地千里……”
“李祭酒说过。”
打断了华慕澜的叙述，苏夜将目光投向正在战斗的李通玄。
“在我看来，水怨灵姜笑歌会比火怨灵更强大，他可以不断地吸收水的力量增强自己。可是火怨灵造成的灾难，却是源自于他自己的力量。”
苏夜做出了简略的总结，“火是释放，水是聚敛。”
“你说得很对。”华慕澜颔首，盯着苏夜道：“你的悟性、天赋都很强，只可惜是个死活人。如果，你有一天，真能重生，希望你能替我守护好大锦的子民。”
苏夜失笑，“将军如何认为，我一个死人如何能活下去？”
“因为，你是一个死活人。这具尸身，即便被抽干了水分，那也还是一具干尸。”
华慕澜唇角翘起，又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无论是不是干尸，你也都是死人啊。”
听了这句话，苏夜才终于醒悟。
是啊。
无论是什么样的尸身，不都是死人么？
也就是说，如果姜笑歌全面爆发，唯一能幸存下来的人，反而是死活人苏夜。
有水分的尸体，没水分的尸体，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而且，你还精通水序列能力，或许还可以抵抗一下。”
说着，华慕澜掏出一块金色的牌符，“这是我的郡主信物，我已经附上了神念信息。如果你能逃离此处，可将其教于任何一个地方府衙的官员。不过，你可要小心被他们除魔卫道。”
“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
看了眼交代后事般的华慕澜，苏夜却只能感慨着自己的无能。
“我们逃吧，或许还来得及。”
在两人的身后，白雪公主和妃丽雅走了过来。
“你们走吧，我是军人。”
坠落的空天巨舰，彻底稳定了下来，华慕澜缓缓起身，站得笔直，眼神坚定。
妃丽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夜摇头阻止。
军人！
这两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华慕澜，是为她的国而战，是为她的子民而战。
白雪公主和妃丽雅，或许不能理解东方人的家国情怀。
但是，苏夜懂。
军人二字，让苏夜不会再劝说华慕澜什么。
“姜笑歌，不要压抑自己了，尽情的释放吧。”
华慕澜忽然高声呐喊，“为了你的妹妹，为了你的家人，为了大锦国无数的百姓。”
正和柯世亮交战的姜笑歌，身形忽然定在了半空之中。
姜笑歌转过头，看向了华慕澜，又看了眼苏夜。
苏夜叹息，点了点头。
姜笑歌收回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妹妹姜清月。
姜清月的盖头，忽然飘了起来，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幸好，她的模样，和华慕澜不像。
不然，对苏夜将会又是一次视觉与心理上的冲击。
姜清月与兄长对视，脸上露出了娇艳的笑容。
随即，她忽然转过头，朝着苏夜看去，“如果我还活着，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苏夜愣了一下，随即施礼说道：“在下荣幸之至，如果真有可能，那在下就是天下最幸运之人。”
姜清月俏皮地眨了眨眼，“如果在我和她之间选一个做你的新娘，你会选谁？”
虽然她没说“她”是谁，但苏夜知道她指的是华慕澜。
苏夜哭笑不得，“你还拿我寻开心？”
“如果我愿意呢？”华慕澜忽然问道：“你选谁？”
“呃……”
苏夜有些无语，指着自己说道：“在下愿享齐人之福。”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华慕澜和姜清月同时说了一句相同的话。
此时，姜笑歌已经看向了西、南两侧赶来的邪祟大军，自然也明白了华慕澜为何会如此选择。
观火城上，权天一的视线，突然转向了姜笑歌。
可是，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但还是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
在他的心里，涌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在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毁灭姜笑歌。
可是，他明明是和郡主在一起啊，他是郡主华慕澜的麾下。
嗖嗖嗖……
权天一的身体上，钻出了一条条灰色发光的触手。
身体上的异样，让权天一皱起眉头，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邪神的力量所侵蚀了。
“是……是那些该死的信使……信使，让我成为了伟大的永恒神主的奴仆……”
权天一发生了异变，已经虔诚地改信了永恒神主。
这种异变，不止发生在权天一的身上，更发生在观火城中每一个士兵、每一个居民的身上。
苏夜的心脏，在剧烈狂跳。
一种惊悚的预感，缭绕在苏夜心头……
扭头望去，只见观火城的城楼上，一众守城将士都高昂头颅，张开双臂拥抱着天空。
同时，还有他们身上的灰色发亮的触手。
观火城，沦陷了！
苏夜收回目光，看向身边三人。
还好，她们无恙。
可是，紧接着，苏夜就看到李通玄、君如见，以及一众虎狼骑兵的身上，都出现了那种灰色发亮的触手……
下一刻，苏夜就感受到了一种奇特且强大的吸力，瞬间抽走了身体中的某种东西。
而眼前的三女，皮肤瞬间干燥，头发变得干枯……
她们身上的水分，竟然在快速流失！
不！
苏夜瞪圆了双目，调集全身的灵力，发出绝望的怒吼，“狂澜水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