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钱国师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云滇国这边顿时就出现了进退两难的状况。
他那首诗明摆着就是对云滇国赤裸裸的挑衅,可人家却偏偏又披着一层所谓“以文会友”的外皮。
这种时候要是谁绷不住,不管是出言辱骂,甚至直接动手,就会让这一屋子的人颜面荡然无存!
“好一个九钱国师,出手便是杀招,看来今天白家姐弟有大.麻烦了!”
纳兰明珠也不禁皱眉道。
陆铭疑惑道,“不就是一首诗嘛,咱们也做首诗怼回去不就得了?”
纳兰明珠叹道,“没那么容易,九钱国师这首诗针锋相对,杀气腾腾,除此之外,词句精妙无比。”
“想要压住他,除了作出一首遣词用句不亚于对方的好诗以外,并且这首诗词中还必须具有相同力度的杀伐。”
“想要同时做到这两点,即便是事先有准备,恐怕也难以胜得九钱国师这首杀伐绝唱!”
陆铭一愣神,“你觉得这首诗写得很好?”
纳兰明珠点头道,“对仗工整,遣词精妙,即便不带杀伐之气,也是一首难得的佳作!”
噗——
陆铭突然没忍住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九钱国师这首诗,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就是个初中生的水平,放在这里居然成了难得的佳作?
看来自己还是太高估这个时
空的文人底蕴了,如果这都能算得上是佳作的话,那对于陆铭这个熟读唐诗三百首的二十一世纪青年才俊而言,那就真的只能用降维打击来形容!
整个前厅鸦雀无声,所有人皆是阴沉着脸,明显就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但又只能憋在肚子里。
坐在上位上的白晓婉,此时那张总是泰然自若的脸庞,此时终于泛起一丝涟漪,两条清秀的柳眉不由自主的微微蹙了蹙。
白尘更是面露难色,朝着满屋子文人才子扫视一眼后,最终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朝陆铭这边瞥了两眼。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想看看陆铭能不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力挽狂澜。
陆铭本能的刚准备起身,却被纳兰明珠用胳膊肘捅了两下。
陆铭当然明白对方意思,压着嗓子笑道,“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
纳兰明珠有些诧异的看了陆铭一眼,似乎不太理解陆铭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信心十足。
但陆铭这一路上给她带来的奇迹实在太多,所以她当下也就没工夫和陆铭争论能不能胜过九钱国师这首诗的事。
而是轻声道,“就算你有十成的把握,此时也不宜轻举妄动。”
陆铭疑惑道,“为啥?”
纳兰明珠瞪眼道,“和你们男人一样,轻易得来的从不会珍惜!”
陆铭一愣神,反应过来后这才哑然失笑。
纳兰明珠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陆铭等着白尘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再出手。
如此一来,自己的功劳才显得更加重要。
其实像这般浅显的道理,凭借陆铭的头脑,也不是看不出来。
而是因为陆铭总觉得纳兰明珠这丫头身上似乎有一股特别神奇的魔力。
只要跟她呆一块儿,陆铭就感觉自己智商直线下降。
准确来说,是因为这丫头脑袋瓜子实在太好使了,加上陆铭本就是一个在非必要情况下,能偷懒就偷懒的人。
所以只要有纳兰明珠在旁边,陆铭这颗脑袋就会本能的进入到消极怠工的状态。
九钱国师见着整个前厅无人言语,不禁哈哈笑道,“看来刚才我的那位同伴说得并没有错。”
“早闻云滇国人才济济,文人才子更是多如牛毛,像我这几句胡乱写的诗句,在号称文化底蕴天下无双的云滇国,就应该如同那草原上的一根杂草那般普通。”
“然在座的各位却一言不发,不知道是各位有心承让呢,还是云滇国那些一流才子今日并未到场?”
九钱国师杀人诛心!
整个前厅此时只响起一阵咬牙切齿的咯咯声。
上百号云滇国才子几乎把牙关都快要咬碎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士兵在战场上被敌人俘虏过后百般羞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况且士兵被
俘,还可以选择反抗,也可以选择不堪其辱自行了断。
但对这些以文为信仰和骄傲的文人来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宁可死也不愿意在牛耳宴上被别国使者如此羞辱!
但事实上却是,他们此时不仅只能忍气吞声,哪怕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并且他们在此时甚至连死都资格都没有,如果有人因为这件事而选择自尽,那将会丢更大的脸,让云滇国蒙更大的羞!
那九钱国师将众人羞辱一番后,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将矛头对准了台上了白家姐弟。
“大小姐,二公子,还请两位不必多心,我和我的这些同伴都是从小地方来的,不似你们云滇国这般富庶。”
“所以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说话做事有时候难免会稍微直爽了些,不似你们云滇国才子,说话做事都很婉转体面。”
“我们武阳国的人,习惯了只看重结果,并不那么看重过程,这是我们的性格使然,并不曾有半点冒犯之心,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此话一出,白晓婉的眼神明显闪过一抹森然的寒芒。
就连一向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白尘,此时嘴角也不禁轻轻抽搐了一下。
这并不代表这两姐弟心性不够沉稳,而是九钱国师这番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这番话翻译过来的核心意思就是,我就
喜欢你们看不惯我,但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国师此言差矣!”
这时候,气氛已经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前厅,突然响起一个略微带着慵懒的声音。
众人循声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个坐在角落里的年轻男人。
一众云滇国文人皆是面面相觑,尔后纷纷摇头,很显然他们是在表达此人面生,他们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但是那九钱国师并不知情,只以为是哪个云滇国的才子,不禁笑道,“噢?莫非这位小友另有高见?”
陆铭挑眉道,“高见不敢当,今日之牛耳宴,本就是为了相互交流和探讨,吟诗作赋广交天下英才,并无胜负之说。”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听说有武阳国的才子参加,所以抱着学习的态度特意来此,想好好向武阳才子虚心求教一番。”
“却不想,阁下乃堂堂武阳国师,却如此傲慢无礼,这实在是令我感到失望至极。”
九钱国师面对陆铭的挑衅,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继续面带微笑道,“我看小友是误会了,对于刚才的事,我已经同各位说明了原因,所以.……”
“我不是指的这个。”
陆铭摆手,打断对方道,“我是说你刚才作得那首诗,不仅遣词用句粗并不堪,且毫无深度毫无意境,你们武阳国地方虽小,但总不能拿这样的烂诗来糊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