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倒吸一口凉气:
“可陛下昨日不是说,不把关东群贼打疼,此战就不会休止吗?”
刘偕冷笑一声:
“打关东诸侯,不一定非得我们自己动手!”
曹操听着刘偕的话,感到有些云里雾里。
“陛下的意思是?”
刘偕走向一旁的大汉舆图,手指长安。
“借刀杀人,在长安立身不稳的吕布再合适不过。”
曹操到此刻还没有明白刘偕的意图。
“吕布凭什么会帮我们?”
刘偕:
“吕布自然是没有理由帮咱。”
“但吕布有十足的理由回来打袁绍。”
曹操的思路完全跟不上刘偕了。
“一,吕布当初逃出洛阳,几乎是什么也没带,就连粮草都丢下大半。”
“西京虽说繁华,但对他们来说,就是人生地不熟,去了军饷无处筹集,粮食无人供给。”
“最新的消息传来,说西凉已被李傕郭汜二人占据。”
“如今,西凉本部兵马,已经和吕布等人彻底决裂。”
“前有狼后有虎,缺钱缺粮,恐怕,吕布现在就在想着如何反扑过来。”
“从朕和袁绍之间捞一点好处。”
曹操恍然大悟。
“我们等得起吕布,可袁绍不等人啊。”
“若是下一次攻城之前,吕布没有带兵赶来,岂不是耽搁大事?”
刘偕笑容阴沉。
“所以,要给吕布这个匹夫点点火。”
“要是吕布得知貂蝉已被朕纳为贵人,会是如何气愤?”
“若是再在这火上浇一把油,去一封招安信,刺激吕布。”
“至于谋士李儒,大可以在招安信中言明,董卓就是你孟德公暗中派杀手铲除。”
“想必那忠心董卓的李儒见此招安书,必然愤慨失智。”
“火上加火,怒上加怒,不怕他吕布不来。”
曹操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去办!”
刘偕点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曹仁。
“曹将军,今日犒军,朕要去城头视察,你与朕同往。”
曹仁拱手一拜:
“领命!”
刘偕上了天子銮驾,在虎贲卫的护送下,朝着洛阳东城门走去。
可就在走到东市口的时候,銮驾突然停下。
正闭目养神着的刘偕突然眼睛一睁。
问外面的虎贲卫:
“怎么回事?”
龙辇外一阵沉默,片刻后,曹仁附到龙辇跟前。
“陛下,太学的……博士弟子此刻都在前面跪着,看样子是要拦驾。”
刘偕闻言,不解地问:
“太学的博士弟子?”
刘偕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臣太学博士官季忠,率太学两千弟子,前来请愿!”
一听请愿这二字,刘偕便已经猜到太学这群腐儒是想干什么了。
刘偕撩起龙辇的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象。
只见偌大的东市口,跪满了两千太学弟子。
周围围满了洛阳百姓。
往常热闹的东市口在此刻变得十分寂静,气氛也跟着沉闷起来。
刘偕起身欲下龙辇,刚动身,又一顿,拿起龙辇内的天子剑,走了下去。
“官博士要请什么愿?”
就在刘偕说话的时候,主管刑部的士孙瑞带着几百名捕快和刑部官员赶来过来。
看见天子也在,士孙瑞赶紧上前请罪。
“陛下,臣有罪,大战当前,让这群太学弟子出来闹事。”
其实士孙瑞也是一刻钟前才得到消息,才立马赶了过来。
之所以请罪,只因这战时洛阳城维稳,是他刑部的事。
刘偕摆摆手。
“此事怪不得你。”
说罢,刘偕一脸和蔼可亲地走向了远处跪着的太学博士,官季忠。
“官博士这是有何冤屈啊?”
官季忠也不拜谒刘偕,就是那么昂首挺胸地跪着。
“臣闻陛下昨日写诗一首,言,宁做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我等读书人,以及众多太学弟子在听闻之后,无不心寒难过。”
“我等还请天子收回此诗!”
刘偕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是朕伤了诸位学子和博士的心。”
“那就是朕的错了?”
刘偕这一问,问得官季忠心里有些犯怵,久久不敢吱声。
自己身为臣子,肯定不能说天子有罪。
刘偕也不给着官季忠打马虎眼的机会,就这么惺惺地等着官季忠回话。
“官博士,朕错了?”
官季忠还是不敢回话。
“说!朕错了吗?”
“大胆说,朕赦你无罪。”
官季忠闻言,咽了咽喉咙,彻底放开了胆子:
“陛下不应该轻视士族,小觑读书人,景帝时,董仲舒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大汉百年社稷,有儒家儒士半壁功劳,而且朝堂之运转,天下之治理,更是读书人勤恳出力。”
“如今陛下年幼,不辨忠奸,宠幸逆臣,远离贤臣。”
“重粗鄙武夫,轻治世文人。”
“如此下去,国将亡矣!”
“故,臣请陛下,收回诗赋——从军行。”
一时间,官季忠身后的两千太学弟子也跟着一齐高呼:
“学生恳请陛下,收回诗赋从军行。”
刘偕目光深邃地看着官季忠,
“说完了?”
官季忠点点头。
“说完了。”
刘偕噌一下,拔出了天子剑架在了官季忠脖子上。
“姑且不论,你说得对不对,朕先问你,你横拦天子銮驾,这对吗?”
官季忠闻言,瞳孔一震:
“陛下,臣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大汉社稷着想啊。”
刘偕冷笑一声:
“好一个迫不得已,好一个为大汉社稷着想。”
“那朕问你,朕是紧闭着宫门不让你进,还是闭着眼睛不看
“你说你为大汉着想,你倒是跟朕说说,你为朝廷做出过哪些功绩啊?”
“你是让一方百姓吃饱饭了,还是给朝廷献出了多么精妙的策论?”
“亦或者,你刚正不阿,在董卓横行洛阳的时候,为朕仗义执言,为洛阳百姓仗义执言?”
官季忠一时语塞。
“我……这……我……”
刘偕眼神发红:
“我什么我,告诉朕,你拦朕的銮驾,对否?”
官季忠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溃。
但他还是强壮着胆子,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精神,厉声道:
“陛下,臣是错了,可陛下那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必须收回。”
“只要陛下一日不收回,臣便与太学院两千名弟子在此,长跪不起!”
刘偕瞪着跪在地上的官季忠:
“你敢威胁朕?”
“朕作诗,轮得到你这个学问不精身无寸功,只会摇唇鼓舌人前显摆的腐儒来评判对错?”
“你说读书人如何如何,朕倒是十分费解,你们读书人这么厉害。”
“怎么天下还大乱了,百姓多有饿死,关东群贼还起了造反之心?”
“朕记得,汝南袁氏,豪门世家,四世三公,士族翘楚。”
“你看,连造反的头人都是那袁家竖子,朕这诗写得有毛病吗?”
“没毛病!”
“反倒是朕手下这些骁勇善战的士卒,他们出身寒门,多为布衣白丁,却为了保汉室江山,朝廷社稷。”
“一个个身先士卒,抛头颅洒热血,沙场尽忠,何其壮烈?”
“朕说你书生不如百夫长,错了吗?”
“你要是说错了,那明日,你便给朕穿甲戴盔,给朕平定关东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