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了一阵,发现是真的,周云齐把房子卖了,气得几乎吐血,当即打电话给周云齐。
她还怕周云齐不接,没想到立刻就接了。
刚想质问,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女的声音,火大得很,“你谁啊?这不是我弟的电话吗?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是你撺掇他把房子卖的吧?”
王明慧默默把手机丢远了。
听娇娇说四婶疯了,她还以为是夸张了,没想到疯成了这样,基本的思考逻辑都没了。
周云兰哪里有心思分析,她没钱了,花光了,没钱怎么过日子,怎么拿捏高远?
满脑子都是想让高远给她一个公道。
周云齐处理完工作,看了眼王明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指了指手机,用嘴型说,“四婶。”
“哦。”周云齐拿过电话,“什么事?”
“你问我什么事?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把房子卖掉,你知不知道……”
高昂的声音,周云齐不愿意听,把手机拿得远远的,放在一旁。
直到手机熄灭了再次亮起,反复几次之后,手机终于没了动静,他才说道,“周云兰说你了?”
王明慧摇摇头,“没有,不想和她说话。”
她也不太敢。
年龄越来越大,反而没有年轻时候的勇气。
堂妹的舅舅,相差十二岁,对她来说都是阻碍。
到现在她和周云齐的事,都没敢告诉阮娇和王水秀,别提是他其他的家人了。
周云齐知道她的心思,有些无奈,“你嫌我老了呗。”
“不是。”王明慧看着他的脸,都四十几岁的人了,保养得很好,说他三十五岁都有人信。
再说,这个年龄,是她一早就知道的。
周云齐叹气,“我表现还不好吗?马上春节了,娇娇生孩子我们都没去,一起回去过年?不愿意告诉大家也行,你妈也想你了。”
王明慧没了拒绝的余地,只能点头,“那你别说哈。”
她还是喜欢周云齐的,但是真要谈婚论嫁,她介意的东西又很多了,比如那些花花公子的过往。
他可以换女人如衣服,她实在很难相信,真的可以为了平平无奇的她收心。
总是在想,也许,是时隔多年相见,她和过去不太一样,对方的一时兴起。
哪怕她已经很好了,年少时的自卑,依旧伴随着她,恐慌迷茫不敢下定决心。
一旦告诉大家,不管大家是否反对,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以后要是感情破裂,都没有办法往来了。
现在的她,不是非爱情不可,更在乎其他的亲人。
周云齐温和地笑笑,“好,都听你的。”
杀伐果断的他,眼里都是宠溺,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王明慧眨眨眼,搂着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上去。
都是成年人,也不是没有过,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两人浓情蜜意,周云兰气得七孔生烟,站在公共电话亭前面,阴沉着脸,半天没有动作。
凭什么啊?
他又不缺钱,房子都给她住了,不经过她的同意,直接卖了房子,让她措手不及。
她想给周老太打电话告状,发现已经是空号了,阮娇的电话,也是打不通的。
彻底联系不到京城的人,生气又愤怒。
“快点啊,你还打吗?都站了十几分钟了,我赶时间。”
她占的时间太久了,又没打电话,后面排队打电话的人忍不住催促。
周云兰闻言,瞪了对方一眼,家人这么对她,这个陌生人也欺负她。
对方也不怕她,皱眉问道,“看什么,有病。”
周云兰见对方是男人,骂人起来也不退让,不敢吱声,漫天的怒火无法释放,只能踢了一脚电话亭,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见高远在门口,看着对面的女人晾衣服,好像还在说话,都在笑。
她气不打一处来,吃她的喝她的,和别人隔墙聊天,他还挺自在?
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不顾高远的反应,二话不说推着高远就往家里走。
一脚把门踢上,拿着前段时间捡来的树枝,打在他身上。
“废物东西,狗改不了吃屎,和别人说话挺高兴,是吧?”
高远打也打不过,关键她还是在背后打的,他的手都没办法抓住树枝,怒骂道,“你有病啊?”
“是,我有病!”周云兰嚷嚷道,“我就是有病当初才会跟你,得罪了我家那一窝子没良心的。现在都不管我死活!”
她一边说一边打,脸上糊满了泪水,越打力气就越大,似乎要发泄出所有的不满,直到没了力气。
疼得高远不敢再骂,哄道,“别打了,现在我们只有彼此,我们过我们的。”
周云兰今天没有心情听他的哄骗,听他说这种话,越发生气了,一脚又一脚踹在轮椅上。
高远伴随着轮椅翻了过去,趴在地上,半天都没能挣扎起来,脸上都是树枝留下的印记。
见她疯疯癫癫的,不敢激怒她,用手抱着头说道,“别急,咱们还有赔偿款,到时候日子就好过了。”
周云兰稍微冷静了点,一只手拿树枝,一只手叉腰,“那接下来的生活呢?”
“我有低保。”
“一百来块钱,吃喝拉撒都是钱,有什么用?”
她说到这里,冲上前去踹了他一脚,“怎么的,你还打算让我去上班养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过不下去,我一把火烧死你。”
高远喘着粗气,不敢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她现在实在是太疯了,比精神病院出来的还不稳定。
他勉强挤出笑容,“以前是我的错嘛,咱不闹了。”
周云兰蹬了他的脸一脚,才勉强平静下来,“那就先这样,你要是敢用低保的事要挟我,我一定让你死。”
说完回屋躺在床上,不管还在地上蠕动的高远。
看着冬日的阳光,从小小的窗户里透进来,穿过用塑料膜充当的窗户玻璃,没有什么温度,还能闻到臭臭的塑料味。
想起小时候就窗明几净的窗户,现在娇娇那四合院精致的一切摆设,连肖姨那个保姆都穿得整齐,痛苦又悔恨。
如果当初她不离开,日子是不是另外的模样?
她可以和家里人聊聊天,没事买点东西,带着外孙出去晒太阳,哪怕是在京城的雪地里慢慢行走。
都怪高远,花言巧语,哄骗了她二十年。
活着没有什么盼头,死又不甘心,也没有那个勇气,只能像老鼠一样,龟缩在这里。
她也不想再去找阮娇的麻烦了,所有人都是这个态度,去了也没有意义,除了让人看不起,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还能有什么呢?
大概,也就这样了。
疯到了极致,她反而开始捡起了她所谓的自尊,哪怕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