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兰更加生气了,刚刚那一巴掌,她没有愧疚,没有觉得违背她说的君子动嘴不动手的理念,反而激发属于人性里的暴力因子。
被打了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打人。
除了手麻,还觉得很舒爽。
抬起手,就想再打一巴掌,突然觉得手腕疼痛。
原来是高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棍子,一棍子打在她的手腕上了。
剧烈的疼痛,令她觉得,手腕上的骨头好像是碎了。
这是她觉得,最痛的一次。
捏着手腕,看着高远流眼泪,头发因为泪水的粘粘,散落的头发丝糊了一脸。
见高远移开目光,她甚至还抱有一丝希望,“高远,你今天跟着我走,我一切都不追究了。”
高远基本没有打过她这么重,还因为她爽快离婚,还有点内疚的。
听到她这样的说辞,内心的厌恶都无法压下去,“你到底要蠢到什么时候。我一刻也受不了你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们离婚了,还需要我说几遍,离婚了!”
周云兰猛地指着方芹,“你就是为了她离婚的,是不是?”
高远看了眼方芹,他承认,是有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还是不想让周云兰分钱。
他不想承认这么市侩,索性说道,“是!她不像你,整天都跟神经病一样的。她善解人意,温柔善良,哪怕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懂了没?”
“温柔…善良……”周云兰喃喃自语,“你以前也是这么夸我的,也不知道,你和你前妻离婚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的这样的理由。”
高远听她提起前妻,觉得十分难堪。
他就是用的这样的理由。
不过前妻真的很差劲。
不得不承认,周云兰是比前妻强的,至少在爱他这件事上。
但是,他真的受够了。
而且,他不想忍受周云兰了,她付出了很多,赚钱养家,每天还要给他做饭,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在付出。
这些东西,周云兰却喜欢拿出来说。
他才不要背负着不能赚钱的废物名称,一直活下去,再也不想见到周云兰。
“你滚吧。”他指着门口,“滚,离婚了就爽快点,纠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我不是你的家人,无法一次又一次包容、纵容你的愚蠢和恶心。”
周云兰看着他的神色,听着他说的扎心话,痛苦不已。
分明是为了他,才无视了家人的包容,漠视家人的付出,不停地索取。
而他,居然拿这种事,来戳她的心窝子。
甚至,还当着这个女人,这个他出轨的情人。
她彻底死心了,狼狈地向外走,却又觉得不甘心,扭头喊道,“高远,你狼心狗肺。这个女人,也不可能对你好的,你老还残疾,除了我,没有人会真心对你。我看着你怎么死!”
方芹眸光闪了闪,头垂得更低了,“高远,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这样的……”
高远无暇顾及周云兰的当众羞辱,连忙安慰她,“不怪你,是我隐瞒了你,真的对不起,你的伤没事儿吧?”
他想要去摸方芹的脸,却被对方避开了,有些讪讪地收回手。
方芹忙说道,“我们这样不合适。我不希望你们的离婚,是因为我。以后,我们别来往了。本来大家都知道我是寡妇,门前是非也多,咱还是保持距离吧。”
高远听闻这话,对周云兰更加厌恶,也更加欣赏方芹的拎得清,心疼她的遭遇。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门口等着看好戏的周云兰,“本来还想给你点钱,也算是夫妻多年的补偿。但现在,你滚吧。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收留你,你说不定横死街头了。”
周云兰抿嘴,从嗓子眼里发出冷笑,“我不稀罕你的臭钱。高远,你只适合众叛亲离,而我,依旧有退路。我倒是看看,谁会用心照顾你这个死瘸子,负心鬼,天打雷劈的玩意。”
她说完,推开看热闹的人群,“滚开!”
她不会回高远的家了,火速去结工资。
没有提前离职,工厂怎么可能结钱给她,推三阻四的。
她发狠了,在厂里又哭又闹,一哭二闹三上吊,加上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厂里为了息事宁人,只能答应给她一部分。
周云兰见原本应该能拿到的700块钱,变成了200块钱,心里怎么都不平衡。
她被高远和贱女人欺负就算了,天天骂她的主管分明看到她这么惨了,还是想着欺负她。
索性心一横,把手放在切割皮毛的机器边,冷笑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按钱的数量给我,我就把手伸进去,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厂里见平时挨骂都不还嘴,只知道默默垂泪的她,今天这么勇,也不敢再故意不发钱了,如数给了她。
只是难免又念叨她工作本来就不行之类话。
周云兰也不理会,拿了钱,什么都不管,直奔市中心那边。
幸亏妈妈还给她留了地方,否则真的要流落街头。
住到了大房子,柔软的沙发,温暖的床,明亮的窗户,她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真是猪油蒙了心,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和高远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去过苦日子。
睡了一觉,她差点觉得自己要睡死过去。
感受着疼痛的手腕,她在家里翻找着电话本,可是没有发现踪迹,干脆直接翻电话记录。
找到打得最多的电话,颤抖着手打过去。
也许,娇娇她们知道她这么惨,知道她已经悔悟了,放弃高远了,是会原谅她的吧?
电话一直在占线中,她默默的等待着。
她甚至不敢反复拨打,只守在电话旁边。
阮娇确实在打电话,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薛惊年上次没能转业,又开始拼命,天天出任务,这次又听说受伤了。
胎象不是很稳,还不敢过去看望,气得她在电话里骂了他一顿。
平时话少,现在脾气有些大,薛惊年只敢老实听着,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等她说完了,才开始承认错误,“我知道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下次下次,你有没有信誉的。”阮娇气得不行,“每次你都说下次,咋的啊,国家没你要玩完了?就冲在第一线,不冲活不了了?”
她是真的搞怕了。
是,总有人要冲过去。
可是她没有那么大的格局,可以把他的生死置之度外,没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