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大了,和周云兰也决裂了,周老太也想了很多。
之前儿子都受委屈了。
不说小时候,就是他长大了,也不停地受委屈。
要不是下乡耽误事,也不会没工作。
去投机倒把,还蹲了几天号子,她也没个安慰。
这孩子得多难。
后来赚的钱贴补周云兰,也没一点怨言。
现在的好日子,都是靠他拼搏来的。
有时候想起来,她是心疼又愧疚。
只是她的性格也不是能和儿女道歉的人,只能时不时和阮娇赞叹周云齐。
这些话,阮娇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姥姥也不需要她说什么。
其实很多时候,她不是要聊天,只是想说话而已。
娇娇不说话,她又陆陆续续说起周云兰姐弟两小时候的事。
阮娇只需要嗯啊一声,算作回应就可以了。
周老太想到哪说哪,突然愁绪万千,“也不知道你妈怎么样了,高远会不会因为他儿子断腿,欺负她呢。”
她说着说着,抹了把眼泪,“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这样了呢。”
想起女儿对亲人的薄情自私,心底发凉。
可见娇娇好好的,半点没受影响。
偶尔会觉得断绝关系太草率了。
但是也没脸说要不还是和好吧。
拧巴又别扭,时不时冒出两句担忧周云兰的话。
见阮娇不说话,她推了推阮娇,“娇娇,你倒是吱声呀,难不成以后都这样了吗?一个家支离破碎的。”
阮娇眼皮子都不抬,“姥姥,别说她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搭理她的,过得好是她运气好,过得差,是她活该。”
姥姥总是这样,当时断绝关系的说辞果断。
没几天就开始盼着周云兰打电话回来。
每次都说没她这样的女儿。
可是时不时都要和她以及安安念叨着她的好,似乎是想唤起她对周云兰的母女之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可以理解,但是绝不接受。
她和安安的生活很好,平静安宁,不需要一个搅屎棍。
之前她说得含蓄,阮娇不予理会。
今儿个都说得明明白白了,她索性摊开了说。
周老太被她的话堵得生气郁闷,“娇娇,我也没非要让你对你妈怎么样,知道你不会搭理她了,这嘴也不能不饶人呀。毕竟她是你妈。”
“我知道她是我妈。”阮娇点点头,冷淡地说道,“所以,我没有坚持告高光进,给她留了一条退路。您要是后悔了,我会和舅舅商量,将您送到她身边,至于我和安安,您就别操心了。”
天天说,她也有些烦了。
姥姥也该做一个选择了。
周老太板着脸,“我也没说要去找她,行了行了,我不提她还不行吗?我说你这性格,是应该改改。你看你和惊年处对象,他家里也不错,还是这一点就炸的性格,婆家能接受?”
其实阮娇平时情绪很稳定,但是撞到亲人头上,就没法很冷静。
听周老太这么说,她也没好气的说道,“能接受就接受,不忙能接受拉倒,我又不是非要嫁人。”
再说,她都没想过结婚这档子事呢。
现在担心她的婆媳关系,是不是太早了。
“你这话可不中听,不以结婚为目的的,都是耍流氓。你没想和他在一起,现在你们算怎么回事?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什么都没干,院里的人都对你没什么好话,真要是没成,你想想会是什么样的,口水都能喷死你。”
“姥姥,你这几年怎么就看中名声?名声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不能!但是人活一辈子,除了钱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周老太也是被她怼得气急了,有些口不择言,“娇娇,你眼里别光是有钱,什么都说钱......”
她看着阮娇越来越冷的表情,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有些手足无措。
“娇娇,姥姥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别总是提钱,这样会让人觉得.....”
阮娇摆摆手,“您说得没错,我喜欢提钱。因为我除了还有几个钱,也没别的能提了。别人能把父母当骄傲说出来,我怎么说?我爸一个吃软饭的,我妈一个非要给强奸犯当妈的。”
她说完,懒得看周老太的脸色,径直出了屋子,打算睡沙发。
姥姥的心思,她心里门儿清。
虽然是她自己决定断绝母女关系的,可是在她心底,这事都是因为自己。
人心,是不会论对错的。
这段日子,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找茬。
而且是无意识的那种。
真吵起来,她又后悔,老人家可怜巴巴的。
作为晚辈,这些话她也不好说。
毕竟大多数时候,姥姥都是很疼爱她的。
“娇娇,你回屋睡吧。”
薛惊年听到她和姥吵架了,刚刚也没敢出来。
见她沉着脸在沙发上铺床单,虽然觉得她生气挺可怕的,还是忍不住说话。
阮娇抬眼看他,露出一抹笑容,“你是客人,我要是让你睡沙发,我又得多一条不懂事的罪名了。”
看着她笑得勉强的脸,薛惊年有些心疼她。
她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永远都很淡定。
可这平静的情绪下,不知道压抑了多少悲伤。
明明刚刚很生气,还依旧能笑出来。
换做是他,他肯定做不到。
要是别人欺负她,他可以做很多事。
可这是姥姥,他无能为力。
“娇娇,今晚有星星,我们去看星星吧?”
“不去。”
薛惊年无视她的拒绝,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吧。”
阮娇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去了楼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喂蚊子喂蚊子。
“我都说不来了,星星有什么好看的,这点血还不够蚊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