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你装什么死?你真以为是你什么城里的大小姐了,你的根在这里,流着我阮家的血,跟我装什么柔弱?起来!”
阮娇只觉得头疼,手臂也被人拉拽得火辣辣的,下意识甩了一下胳膊。
“哎哟,贱蹄子!还敢打老娘?”
阮娇还没反应过来,耳朵被人拧住了,撕扯般的疼痛,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她瞪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的骂个不停,“破烂货,没有教养的小蹄子……”
阮娇盯着奶奶憎恶的嘴脸,火气蹭蹭直涨,回光返照,看到的居然不是亲人,而是这个死老太婆。
最疼爱她的亲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和妈妈到乡下生活。老太婆伙同老阮家的人,害得妈妈死于非命,把她推入火坑,生不如死。
完全没有顾念过一丝亲情。
她毫不犹豫,伸手扯着老太婆的头发,使劲拉拽,“你这老狗,让你坏事做绝!”
听着耳边稚嫩的嗓音,阮娇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
是她发出来的,而她的手,并非满是疤痕枯槁的模样。
白白胖胖的,手指节上还有浅浅的肉窝,白里透红,手背上还没有烫疤,这是……
还没来得及深思,就看到阮婆子举起了蒲扇般的巴掌,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啪!”
随着巴掌声落下,阮娇脸上疼痛弥漫开来,也顷刻间明白,这不是梦,是切切实实的重生了!
她捂着脸,盯着阮婆子,杏眼里流露出恨意。
阮婆子觉得有些骇人,第二巴掌没敢落下,讪讪的嚷道,“死丫头片子,谁让你打我的?我是老人,就是你爸妈来了,也不敢说我一个不字!”
阮娇冷冷地盯着她,刚想说话,瞥见妈妈周云兰和大伯母赵桂芳出现在门口,后者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应该是刚从镇上回来。
她看着周云兰,白净的脸长了些孕斑,眼脸都有些浮肿,手正不自觉的轻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立即红了眼眶。
不顾中暑的头晕脑胀,奔到她的身边。
“妈,我好想你……”
周云兰觑了眼婆婆,才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感受着她温热的手指,轻柔的动作,阮娇眼泪流得更凶了。
前世,疼爱她的舅舅出车祸没了,姥姥深受打击,当场就病倒了,没两个月就去了。
而爸爸也失踪,只有她和妈妈相依为命,没想到来了乡下,阮家人向计生股举报,妈妈被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强行引产。
听说妹妹生下来还没死,被人丢在垃圾桶里,妈妈受不了打击,上吊自杀。
只剩她孤苦伶仃的,还要被阮家人绑去嫁给流氓,日夜遭受折磨,她多希望亲人都能活着,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她仰起脸,蹭了蹭她的手指,依恋地喃喃道,“妈,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咋的,回来又咋样?方便你告状了是不?”阮婆子冷笑一声,阴沉着脸,指着阮娇告状,“老四媳妇,我让她个喂鸡,都弄不明白。罚她站一会儿,就直挺挺的倒下装死,老娘去拉她起来,反而挨了她的打。不小心打了她一巴掌,还哭哭啼啼的告状。这就是你精心教育出来的闺女?亏你还是老师,你可真会教孩子。”
周云兰闻言,迅速推了推阮娇,低声说道,“娇娇,快给你奶奶道歉。本来就是你的错,谁教你打长辈了?”
阮娇眼泪凝在眼眶里,怔怔地看着她,哪怕不护着她,是不是也该听听她的解释呢?
记忆中,妈妈特别疼爱自己,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
只听了奶奶的话,就让自己道歉。
哪怕是真的罪人,也有辩证的机会吧。
况且,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的肿胀,难道妈妈看不出她脸上的异样吗?
“道歉啊,妈妈是怎么教你的?”周云兰皱起了眉头,尽量耐心的哄道,“乖,妈妈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道歉好吗?”
阮娇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一年级时的记忆倾入脑海。
有天下午放学,不小心撞到别的同学,妈妈立刻让她道歉,她也道歉了,不过对方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买了一包饼干,打听了那同学的班级,逼着她拿去弯腰九十度道歉。
对方要是没说原谅,那就是不诚心,要一直鞠躬,吓得那位同学手足无措。
她也成了学校的笑柄。
而妈妈,似乎觉得学校里老师同事夸赞她教的孩子有礼貌是真心的,非常高兴,为此难得夸了她两句。
阮娇忍不住扯扯嘴角,这时光和幻想啊,总会让人把美好的东西留下来。
她迟迟不语,周云兰再次推了推她,语气越发不耐烦,“阮娇,我说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别,受不起。”阮婆子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城里人金贵,是我错了。不过,你要是看不起乡下呢,就别带她回来,也别和我儿子过了,趁早领着她滚蛋。说什么不在我们乡下这种破地方,装什么呢。”
周云兰脸上浮现出一抹愠色,捏着阮娇的下巴,语气轻柔但不容拒绝道,“我再说一遍,和你奶奶道歉,这里是你的根,你没资格嫌弃。”
她也很烦婆婆,可是老公总觉得周家的人看不上他乡下出身,但凡说老阮家一句话不好,或者说乡下如何,都会郁闷。
要是他听到娇娇说这种话,指不定还以为是自己教的,不知得呕气多久。
阮娇语气平静,“我没说过这种话,也没嫌弃。我没错,不可能道歉。”
“你的意思,是我撒谎了?”阮婆子急忙吼了一声,骂骂咧咧,“周云兰,你教的好闺女。金山银山有什么用?连个赔钱货都教不好!”
周云兰咬咬牙,一巴掌拍在阮娇背上,“你听不懂话?让你道歉!都十一岁了,马上就是上初中的大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阮娇挺直了腰板,选择无视她,看向阮婆子的眼神冰冷,“奶奶,您实在不喜欢我的话,那我去镇上给姥姥打个电话,让她明天来接我。您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惹您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