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循声望去，其他人也纷纷侧目。
只见姚宁娜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双臂环绕在胸前，冷着脸正在大发脾气，一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捧着一份盒饭，站在她面前不知所措。
见女工作人员愣着没动，姚宁娜用力一拍桌子，丝毫不顾忌其他人的视线，大声喝道：“你聋了吗？让你给我换掉，听不懂？”
女工作人员身体一颤，讷讷道：“可是……所有的盒饭都是一样的……”
啪！
姚宁娜忽然扬手打飞她手中的盒饭，盒饭撞在桌子上，盖子掀开，里面的饭菜汤汁洒了一地。
“什么叫都一样？你就不会再去买一份？让你理解我不能吃辣，很难吗？要是我吃辣吃出问题，皮肤变差，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女工作人员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咬紧嘴唇，一副快要哭出来又极力忍住的模样。
拍摄场地安静得可怕，鸦雀无声。
忽然，副导演快步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那女工作人员的背，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她先走开，自己处理这件事。
女工作人员捂着脸转身哭泣离去。
副导演面向姚宁娜，赔着笑道：“娜姐别生气，新来的不懂事，你稍微坐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重新买一份不辣的回来。”
姚宁娜冷哼一声，撇撇嘴道：“这还差不多。我记得附近有一家寿司店味道还可以，你看着弄吧。”
副导演脸色一僵，攥了攥拳，点头道：“好，没问题，我马上让人去买。”
他转身走了两步，见大家都直勾勾地盯着这边，没好气道：“看什么看？下午不用开工干活？赶紧吃饭！”
众人这才挪开目光，安静的场地一下又重新热闹起来。
江夏摇摇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盒饭。
有肉有菜，这待遇还能挑出毛病？
这女主演腕儿可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国际影后，也算开了眼了。
……
……
下午，拍摄继续。
见识过午饭时姚宁娜的蛮横态度，江夏对这位女主演下午拍戏时的表现稍微上了点心。
几场戏观察下来，他得出结论。
简直一塌糊涂。
论演技，这位女主演压根没有半点演技。
论态度，从姚宁娜身上也只看得出“敷衍”两个字。
面对镜头要么表情僵硬，木着一张脸，要么有时又很夸张，用力过猛。
台词也是漏洞百出，刚开始还只是记不住词，后面干脆连词都不念了，对个口型就完事。
明明演得很烂，但她本人却好像没这个自觉。
每次导演张胥喊卡，指出她的毛病让她改正，她都会振振有词地反驳回去。
“我觉得这里就该比较大声、比较生气一点。”
“我表演得还不够到位吗？你怎么不说他演得不行？”
“你不要从这个角度拍，这里应该从侧面来个特写，我拍过那么多几十万点赞的视频，我能不懂这个吗？”
几场戏下来，拍摄进度不咋样，倒是把张胥气了个够呛，黑着脸怒摔剧本，扭头就走。
副导演急忙接替他的位置，挤出笑容违心道：“娜姐发挥很好，我们继续下一条！”
看得江夏直皱眉头。
就这女主角，他对这部电影拍出来的成品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下午最后几场戏有江夏的镜头，怀揣着“演得再怎么烂也总比女主角强”的念头，江夏硬着头皮上去，发挥居然还不错，没卡几条就过了。
就连副导演都夸他有天赋，搞得江夏一时都分不清他是在客套恭维，还是真觉得自己演得好。
傍晚收工时，江夏正准备离开，身后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江哥，等等我！”
郑宇浩匆匆披上外套，追上来，咧嘴一笑，“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有人请吃饭，江夏自然不会拒绝，欣然点头，“好啊。”
两人离开拍摄场地，在附近一家餐厅定了位子。
等候上菜的时候，聊起今天的拍摄体验。
郑宇浩叹了口气，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
“以前觉得拍戏就那么回事，真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拍出来的东西像僵尸一样。”
江夏笑道：“我觉得你演得挺好啊，最起码也能甩女主角八条街。”
郑宇浩苦笑一声，“你这话，我都不知道你是在损我还是夸我。”
“当然是夸你。说起来，我有些好奇，这个姚宁娜到底什么背景？连导演都敢呛，她就不怕惹导演生气，把她从剧组踢了？”
郑宇浩飞快地左右看了一眼，上身前倾，压低声音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导演踢谁都不可能踢这位小祖宗，人家可是带资进组。”
“带资进组？”江夏重复道。
郑宇浩敲敲桌子，“姚宁娜背后有老板捧她，这部电影的资金有近四成是她老板出的，不然你以为她一个小网红、什么都没拍过的新人，凭什么敢在现场这么嚣张。”
江夏一挑眉毛，“原来如此，难怪她一脸六亲不认的样子，对谁都颐气指使。”
“导演也是倒霉，我听说张导这两年混得不太好，不然也不会接这种活儿，还要看一个小网红的脸色，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导演也不容易。”江夏感慨一句，顿了片刻，忽然好奇道，“张导不是说这部电影是小制作吗，姚宁娜背后的老板投了多少钱？”
郑宇浩想了想，“听说是三百万。”
“那整部电影投资一共就是八九百万，这还算小制作？”
“电影行业，不超过一千万都算中小制作。”
“这样……”江夏了然，盯着郑宇浩看了一会儿，“那你呢？你也是带资进组？”
郑宇浩摇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我就是普通面试进来的。现在偶像不好做，打算转型试试看，这部电影是我经纪人帮我签的。倒是江哥你，你不是开了一家游戏公司吗？不缺钱吧，来演电影是为了体验生活？”
提起这个江夏就有些后悔。
“差不多吧，张导联系我的时候，说他打算拍一部跟《西红市首富》差不多的喜剧电影，问我有没有兴趣。拍电影啊，年轻人谁没有个荧幕梦？我就寻思试试，哪成想遇到这种情况。”
“就这女主角……现在我对这电影也不抱什么指望了，早点拍完早点了事，真就来体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