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派出所，还没进门，走在最后面的宋琪脸色纠结，忽然顿住脚步，轻轻拉了身前的江夏一下。
江夏讶然回头，正对上她一双恐慌、哀求的眼瞳。
他眯了眯眼，低声道：“周警官。”
“怎么了？”
周恒回头，其他两人也扭头看过来。
江夏没有说话，看了陈露露一眼。
周恒顿时会意，对同事道：“你先带陈露露进去，我马上就来。”
陈露露被周恒同事推着向派出所内走去，一步三回头，目光不敢置信地盯着宋琪。
“琪琪，你要干什么？不行……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在害我！你会害了我们！”
宋琪听着她的声音，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扭过脸去，不敢看她。
片刻，陈露露被带走，声音也消失。
周恒、江夏、赵明都盯着宋琪，这让宋琪的脸色也越加苍白。
江夏平静道：“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周恒也适时帮腔道：“现在说还不算晚，等走进这个门，就真的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就算你不说，凭现在掌握的证据，我们也大致能猜到你们做了什么事，找到定罪证据也就这两天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有侥幸心理。”
这番连劝带吓的话成功击溃了宋琪最后的心理防线，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涩声道：“我说，我全都说……”
江夏和周恒对视一眼，两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放松的微笑。
本以为还要再做一番心理攻势，没想到宋琪顶不住压力，提前自己想通了，倒是省了他们不少事。
事实上，这种诈骗案件，最难的地方就是报警找到施骗者。
像陈露露这种房托，干的就是一锤子买卖，一击得手，立马删威信拉黑联系方式，第二天就消失不见，被骗的人报警都没法提供具体信息，自然抓不到骗子。
也幸亏江夏有IP地址定位器，直接在酒店大厅堵住陈露露二人，不然现在可能还卡在报警立案这一步，更别提破案。
陈露露和宋琪本来就年龄不大，两人声称自己是大学生估计是骗人，但充其量也就二十三四岁。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有多强的心理素质，能顶住昨晚的一番审问，已经算不错了。
随着派出所掌握的证据越来越多，眼看事情已经离彻底败露不远，宋琪在这个时候选择主动开口，也在情理之中。
将宋琪领到一间单独的询问室里，周恒让江夏和赵明在大厅等待。
询问嫌疑人、做笔录的过程，普通人是不适宜在场的。
整个询问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随着铁门打开，周恒拿着笔录本子走出来。
早已等候一旁的江夏和赵明立刻围过去。
江夏问：“怎么样？”
周恒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本子，“都招了。”
江夏：“所以她们真是房托？”
虽然早已认定两名女生的目的和作案手法，但这毕竟是江夏和周恒的猜测，只有得到两女亲口承认，才能落为事实。
周恒点头道：“对。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陈露露是房托，宋琪只是知道陈露露在做这个，一开始并没有参与。”
江夏来了兴趣，“那后来呢？”
周恒道：“别急，听我慢慢说。”
“据宋琪交代，陈露露是从今年年初才开始做房托，之前成了两单，赚了十几万。她向宋琪炫耀，还想拉宋琪入伙，说两个人能赚得更多。”
“不过宋琪有一个谈了两年半的男朋友，做房托要用身体当诱饵，宋琪的男朋友肯定不同意，这事儿就没谈成。”
江夏思忖道：“宋琪的男朋友，该不会就是那个叫胡旭的银行柜员吧？”
周恒惊讶地看着他，“你猜到了？呵呵，江先生洞察力惊人啊。”
“没错，宋琪的男朋友就是胡旭。”
“陈露露做完两单生意后，一直找不到下一个合适的目标，接触了几个人，都失败了。毕竟这年头大家也都不是傻子，男人在涉及到买房问题时，一般都会考虑得比较慎重，不会轻易上当。”
江夏点头道：“确实。”
说着，瞥了身旁赵明一眼。
赵明表情尴尬，他就是那个轻易上当的傻子。
房托这个“职业”，一般是男性做的比较多，女性的思维方式偏感性，一旦陷入爱河，智商很容易变成负数。
再加上现在的社会风气就是给女朋友花钱理所应当，不花钱、不买东西就是不爱。
在这种情况下，男生主动提出给女生买房，就不会轻易引起女生的戒心，反而会被认为是一种爱她的表现，更容易得手。
也就赵明这种大学还没毕业的傻子，没见识过社会险恶，突然有“女神”主动接近自己，一下就飘了，直接丢掉脑子，才会上当。
周恒继续道：“陈露露一直拉不到新的生意，她老板那边也着急，催了她好几次，让她再拉不来顾客，就把事先发放的买房首付款还回去，不要她了。”
江夏打断道：“房地产老板这么大方？直接事先支付五十万的首付款，就不怕陈露露拿钱跑了？”
周恒道：“有些人，或许不怕警察，但却会怕那些开公司、手下有人的‘大老板’。陈露露或许有什么把柄握在人家手里，这个就要问她本人才能知道了。”
江夏：“嗯，你继续说。”
周恒道：“陈露露一直被催，不止一次跟闺蜜宋琪抱怨过这件事，宋琪就劝她，既然现在的目标群体不好忽悠，不如试试把猎物目标放在更年轻的人身上。”
“年轻人比较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更有可能上当。正好就在这时，你表弟出现了。”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两人一同看向赵明。
赵明表情委屈，挠挠头，低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周恒问道：“你跟陈露露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说自己家里很有钱，是开家族企业的。还说你表哥现在在魔都开公司，等你毕业了也会像他一样，家里直接给铺好路？”
赵明脸色通红，脸上写满了大写的尴尬。
一旁，江夏表情愕然。
好小子……真能吹啊，家族企业？
感情他在外面是这么哄骗人家的，吹到这份上，能不被骗子盯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