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把三轮车往摊前一停，跳下车，动作麻利地搬起一箱苹果就往车上运。
一箱，两箱，三箱。
小三轮车很快装满，老大爷骑上车，两腿有力地蹬动踏板，虎虎生风地一溜烟跑了。
路过的人群中，有不少人注意到他没付钱，纷纷驻足观望。
“刚才那老头儿是不是没给钱？”
“这苹果摊子好像没人看守……”
“什么苹果188一斤？我们也去看看。”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摊位前，有人打开箱子，看到个头赛排球的世界一号苹果，一个个瞪大眼睛。
“哇！好大的苹果！”
“昨天免费发香蕉的地方好像也是这儿？”
“免费发苹果了！大家快抢啊！”
不知哪位大妈一脚将写有价格的纸板踢飞，围成一堆的人群仿佛运动员听到了发令枪响，瞬间一拥而上，疯抢起来。
“我的！这箱是我的！”
“别挤啊！”
“谁他妈踩我脚了！”
现场一片混乱，满地都是翻倒的纸箱、泡沫板，抢不到塑料兜的人就脱下外套用衣服包着，三十箱苹果，不到五分钟就被哄抢一空，只剩一地狼藉。
看着这一幕，旁边摊位的中年大妈急得直跺脚，扭头四下张望。
“哎呦！那小伙子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这不得亏死！”
人群四散一空之后，随着一阵“嘎吱”“嘎吱”声临近，那位骑三轮车的老大爷又来了。
看到摊位上已经空空如也，老大爷眼神中闪过不甘的光芒，捶胸顿足：“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说完，调转车头离开。
……
……
奶茶店里，江夏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空了的杯子，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起身向外面走去。
鱼饵已经撒下，该动手收网了。
刚走到离摊位还有十几步的地方，那位眼尖的中年大妈就发现了江夏的身影，急不可耐地迎上来。
“哎呦！小伙子，你这是上哪去了？怎么离开之前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你看，这下好，东西全被人抢光了吧！”
大妈痛心疾首地数落一通，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老杨昨天刚在这被抢了一车香蕉，你又来白送一车苹果，你说说你，我都不知道你这个脑子是怎么想的！……你，你怎么还笑呢你？”
江夏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没有表现出丝毫东西被抢后该有的愤怒和悔恨，让大妈不禁直犯嘀咕，这小伙子该不会是打击太大，被吓傻了吧？
信步走到摊位边，江夏弯腰捡起被踩了好几个脚印的纸板，掸了掸上面的泥土，语气轻松道：“大妈您先别急，不就是苹果被抢了嘛，多大点事儿，我报警不就行了？”
明明被抢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大妈却比他还着急。
“报警有什么用？昨天老杨报警，警察都说了管不了，难道你报警就能不一样？”
江夏眨眨眼睛，“我报警，肯定管用。”
说着，掏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
“喂？派出所吗？我要报案，有人大白天抢我东西，地点就在汇阳道市场这块儿，你们快来吧！”
挂断电话，见大妈一脸“你这孩子咋就听不进话”的表情，江夏哈哈一笑，“行了，别担心了，您就瞧好吧，看我怎么把那些人一个个抓回来！”
大妈把嘴一撇，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地摇头道：“唉！你呀，还是太年轻！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人心险恶。要是什么事报警都有用的话，老百姓的日子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江夏笑而不语，没有反驳。
过了十几分钟，伴随着一阵警铃逼近，一辆警车从远处驶来。
江夏举起双臂用力挥手，警车在他面前停下，下来两个警察。
“咦，怎么是你？”
看清江夏面容，两名警察均是一愣。
江夏也笑了，真巧，来的两名警察，正好是那天晚上铐住何晓曼和陈伟的那两位，缘分啊！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这次又要麻烦你们，两位怎么称呼？”
之前递给江夏手机、还挨了陈伟一拳的那名高高瘦瘦的警察道：“我姓赵，他姓杜，刚才你报的警？怎么回事儿？说说吧。”
江夏指向身后狼藉的摊子，“警察同志您看，我这几天不是闲嘛，就帮邻居一位大爷照看水果摊子，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摊子上卖的苹果就全被人抢完了！”
“苹果被抢了？”
赵警官和同伴对视一眼，后者松了口气，“呼，我还以为什么值钱东西被抢了呢……怎么又是抢水果，昨天不是就有人报警说在这里被抢了一车香蕉吗？”
江夏笑道：“对，昨天被抢的那个是我邻居。”
两名民警皆是一愣。
“……”
“不是，等会儿……昨天你邻居在这儿被人抢了，今天你又被抢了，咋地，你们就是不长记性呗？”
江夏两手一摊，“这哪能怪我，人有三急嘛。”
不远处，正支着耳朵偷听的几位摊主在心中直吐口水，呸！什么三急，你这小子一消失就是三个多钟头，便秘都没这么久的！
赵警官瞥了一眼摊位的情况，无奈道：“小伙子，你听着……不是我们不管，这种几块钱、几十块钱的东西，金额太小，构不成犯罪，参与的人数又多，我们也没办法解决啊。”
“没错，你要说让我们为了十几块钱的东西，挨个去进行人脸比对、上门抓人，这也不现实是不？”另一名杜警官也附和道。
“就算找到了人，人家不承认怎么办？苹果已经吃了怎么办？那么多人，一个个掰扯过去，一个月你都不一定能弄完。”
不等江夏说话，赵警官拍拍他的肩膀，“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摆摊时注意留个人看着东西，这么说虽然不好听，但这回你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眼看两名警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江夏急忙拉住他们。
“慢着！是不是只要涉案金额足够大，这事儿就能定性成聚众抢劫，值得你们上门抓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