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钉的伤势已经全然无碍,心脉十分康健!”风渊欢喜道,“心脉为根本,只要心脉稳固,其他就都有指望!”
江慕寒眼里的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风渊道,“千岁,您如今有更多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他能活地更久一点了!
对江慕寒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江慕寒眼尾弯了弯,眉眼里才有点年轻人的神色。
他低头吃光半个烤红薯,想了想,“我来帮您挂灯吧。”
“哎,好,好!”风渊见他心情极好,立刻起身去取灯笼。
江慕寒身量颀长,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将灯笼挂好,还和风渊一起,用防虫蚁鼠类的浆糊将墙角刷了一遍。
忙完之后,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江慕寒出了一身薄汗。
他才站起身,风渊就递来温热的帕子,“千岁擦擦脸。”
风渊指了指他嘴角,“这儿,还有红薯的灰呢。”
江慕寒低头轻笑一声,认真地用帕子擦拭嘴角和手指。
夜色深了,他该回辑事厂去了。
但他擦拭手指的动作很慢很慢,像是心里还藏着事,不敢说。
风渊看地好笑,主动问道,“千岁是不是还想问,你和乖乖的事?”
江慕寒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嗯。”
“人各有天命,千岁就是乖乖的天命,只要你二人过得好,我那是一万个同意啊。”风渊笑眯眯道,“老朽理解千岁的为难,也明白乖乖的执着,但只要一路向着好的方向走,总会有个好结果的。”
“你们只要知道,无处可去,这里随时是你们的归处。”
江慕寒心里一暖,“多谢。”
离开小院子时,江慕寒已经重新振作起来。
燕越的失踪,让所有人心里忐忑不安。
可大雍还有乔栀。
乔栀精通术法,寻人之术信手拈来。
辑事厂里,她在渭水城的沙图上比比划划,很快便圈出燕越所在的地方——死人谷。
燕越被困在了死人谷。
此时此刻,南疆死人谷里,遮天蔽日的森林和藤蔓,让整个世界宛若末日一样一片漆黑。
燕越腹部受伤,因为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
跟随他的亲信将他围在中间保护着。
四周太黑了,累积的落叶发酵之后形成一股诡异的香气。
露水像大雨一样从头顶滴滴答答地落下,空气潮湿地像粘稠的树脂一样。
“死人谷,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死人谷!”一名极善认路的亲信在脑海里反复回忆着他们逃亡的路线。
死人谷,靠。
燕越龇牙咧嘴地骂了一句。
死人谷底瘴气毒虫遍布,宛如一个天然的虿盆,谁来谁死!
就连那老阴比自己都不敢靠近!
可眼下除了往死人谷里跑,他们根本无路可去。
是被阴簌华那老阴比虐杀而死,还是跑进死人谷喂毒虫,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听说,死人谷里还有个吃人的妖女!”另一名极善大厅小道消息的亲信哭着说,“听说她吃完人,还会用骨头盖房子!好残忍!”
八卦亲信年纪很小,是近卫营里年纪最小的兵。
他一哭,地图亲信急忙拿出最后半张饼来,“别哭啦,给你吃好吃的。”
“吃饱了肉嫩,妖女先吃你,吃饱了就不吃我们了!”
八卦亲信刚把饼塞到嘴里,顿时呆滞。
“别吓他了,”燕越喘息着,将自己的半张饼也塞给八卦亲信,“你多吃点,你跑得快,万一能逃出去,记得告诉师傅,给我们报仇!”
八卦亲信抱着两块饼,呜呜直哭。
“嘘!”地图亲信忽然出声,“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窸窸窣窣,仿佛有千万只脚在枯叶中爬过!
虫子!
好多好多腿的虫子!
几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燕越,“……我靠!!千足虫???”
又细又长还有好多好多腿的虫子!啊啊啊啊!!
几人瑟缩着挤在一起。
“不是千足虫,真的是很多很多虫子!!”地图亲信眼力极佳,他看了眼天色,“坏了,是瘴气!”
太阳一出,沉积了一晚的腐气被晒热发酵,携裹着毒虫毒物,只要从血肉上飘过,瞬间腐蚀血肉化作白骨!!!
带着腥臭的风很快吹来。
三人手拉着手,大声惨叫,一脸绝望。
“不行啊不能这么叫啊!要是被阴簌华发现了可怎么办啊啊啊??”
“反正都要死了啊啊啊啊!!”
“马上就是一具白骨了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然而,就在瘴气要碰到燕越的时候,燕越胸前却忽然冒出一簇火焰。
明黄色的火焰穿透盔甲,带着清淡的香气,温柔地驱散了腐蚀一切的瘴气。
燕越,“……咦???”
三人低头,齐齐看向燕越胸口。
随着瘴气越来越近越来越浓,燕越临走时随意塞在胸前的符纸,一张接着一张,无风自燃。
符纸带着火焰飞舞起来,像是无数有灵性的金色蝴蝶,将吃人的瘴气阻挡在外,牢牢守护着本该在这场瘴气中化为白骨的燕越。
“……乖乖?”燕越不可置信,“是乖乖给我的符纸!”
“就是您那位小未婚妻??”八卦亲信生死关头还是忍不住八卦,“可是将军,坊间传闻那位小千金不喜欢您,已经和您退了亲呢?”
燕越:………………
地图亲信声音发抖,但还是忍不住问,“真的假的?将军,那您难不难过伤不伤心啊??”
燕越:…………………………
燕越心酸无比,怔怔地看着飞舞燃烧的符纸。
是乖乖给他的。
即便退了亲,但还是不惜一切要保护他的乖乖。
燕越苍白着脸,唇边牵出一个酸楚又怀念的笑来。
在漫天燃烧的符纸里,瘴气终于过去了。
就在这时,耳力极佳的八卦亲信抖着嗓子问,“谁……谁?”
有人来了!
燕越抬手挡了挡眼睛,逆着半透明的天光,警惕地看向向他们走来的朦胧身影。
“……晚晚?”燕越不可置信地说。
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邹晚晚!
邹晚晚穿着一身青衣,手中还拎着一个满是药草的竹筐,显然是黎明时在山里采药,却被鬼吼鬼叫的声音吸引过来的。
“你怎么在这!”燕越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怕被那个吃人的妖女抓住吗!!”
邹晚晚忍俊不禁,大笑起来,\"燕将军走运了,那个吃人的妖女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