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吕宛蓉从皇后的马车上逃出去,她没有去处,毫不犹豫地去找说要与她生死同穴的许公子。
她死死抓紧怀中的休书,目光明亮,打算与许公子连夜私奔,去一处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当她满心憧憬地敲开许家的大门,拿着休书说明来意,看门的小厮哈哈大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还真敢肖想我们家公子呢?再有几分姿色,也是个不守妇道的老女人罢了!”
“啧啧啧,夫人怕是被定国公惯坏了,以为无才无德,就靠一张脸就能让人对你掏心掏肺呢!”
“别再来了,”小厮冷下脸来,“要是带累了我们公子的名声,夫人如今可没定国公府的庇护,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小厮毫不留情,砰地关上许府的大门,还故意大声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拿着休书还洋洋得意,被人玩一玩还真以为自己是件好货了?呸!”
吕宛蓉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她出身不高,可成了定国公府的主母之后,谁不敬着她求着她!
就连当初嫉妒她看不起她,克扣掉她所有嫁妆的兄长,都低声下气地求着她找乔守疆谋差事!
如今举家都随着兄长去外地任职,她无家可归了。
但是,难道离了定国公府,她就不能活了吗!
吕宛蓉悻悻地离开许家,啐骂道,“对我好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她重整精神,准备去找下一家。
吕宛蓉苦思冥想地走在路上,丝毫没注意,一驾装扮华丽的轿子在面前停了下来。
“乔夫人?”轿帘被掀起,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来。
吕宛蓉不认识她,“你是?”
女子娇笑道,“是啊,夫人怎么还会记得我呢。”
“我如今是锦瑟楼的头牌,这会这样去恩客家里。”
是个妓子啊。
吕宛蓉难掩鄙视,“我不认识你。”
妓子笑道,“乔夫人可还记得,当初先太子选妃那日。”
“你落选太子妃,心情不好,打花枝出气,恰好一个小宫女端着茶水从你身边路过,你的袖子扫到了茶壶,茶壶掉落,水弄湿了你的衣角。”
吕宛蓉脸色难看起来。
妓子眼里的笑一分一分地冷了下来,“我就是那个小宫女。”
“你拉我去先太后面前当众对峙,让先太后丢尽了脸面,你被定国公选中成为国公府的主母,先太后不能对你怎么样,便将我全家发落,女子为妓,男子为奴。”
妓子阴沉沉地盯着她,“我母亲,姐姐与嫂嫂不堪受辱自尽身亡,兄长修河渠时被砸断一条腿,父亲年前疫病横行的时候也死了。”
吕宛蓉一脸嫌弃,“你同我说这些干什么?”
妓子幽幽道,“夫人,咱俩一起让先太后丢了脸面,凭什么我家破人亡,你却仗着这张脸嫁进定国公府,逃脱惩罚呢?”
妓子仿若寻仇的厉鬼,在吕宛蓉愣住的时候,忽然伸出猩红的长指甲,狠狠划过吕宛蓉引以为傲的脸!
五道血淋淋的痕迹,带着煎熬的仇恨,几乎要将吕宛蓉脸上的皮肉都翻出来!
吕宛蓉捂着脸惨叫,“啊——你这贱人——”
妓子眼里浮起泪光,尖利地大笑起来,“我本来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是夫人把我逼成贱人的!”
“我做梦都想毁了你这张脸!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
妓子看着疼地滚在地上的吕宛蓉,一张脸又哭又笑。
片刻之后,轿子继续前行,只留下地上满脸是血的吕宛蓉。
她的脸毁了!她最后的底牌毁了!
吕宛蓉凄厉地哀嚎着,可是,再也没有她一摆脸色就小心翼翼讨好哄着她的乔守疆了。
血水混着眼泪,刺地伤口生疼。
渐渐有不少人过来围观,人群很快吸引了正在逛街的邹朝夕。
“是定国公夫人?乔栀的亲娘?”邹朝夕目光落在吕宛蓉手里揉地皱皱巴巴还全是血的休书上,“休书?”
邹朝夕眼珠一转,立刻意识到,定国公府生变了。
昨天乔大将军才回来,今日听闻皇后的车驾就悄悄地进了定国公府,这才不到半天,这位不可一世的乔夫人就被休了?
邹朝夕翘了翘唇角,急忙推开人群挤到吕宛蓉面前,“乔夫人?你是阿栀姐姐的娘亲吗?”
“我是阿栀姐姐的同窗,邹晚晚的妹妹,”邹朝夕将她扶起来,叹气,“虽然我和阿栀姐姐关系不和,但毕竟同窗一场,姨母你别怕,跟我回家,我能治您的脸!”
与乔栀关系不和?
吕宛蓉听到这句话,立刻放下心来。
“好,好,你救我,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
邹朝夕笑了笑,扶着吕宛蓉起身去医馆。
“邹朝夕?”跟踪吕宛蓉的嬷嬷将所有事情告诉皇后。
福华宫里,皇后和皇帝正坐在太子身边,好声好气地哄着一脸不高兴的儿子。
嬷嬷报来消息,皇后想了想,“煜儿,这件事必须你去办!”
太子冷着脸,不解,“为什么?”
“吕宛蓉知道乖乖和千岁的事,万一告诉邹朝夕可怎么办!”
“你快去将吕宛蓉处置了,再去千岁面前讲明,这样,就不会因为乖乖与千岁生出嫌隙了!”
皇后急道,“你在定国公府里那副样子,摆明了就是与千岁拈酸吃醋,要是千岁因此不悦,你往后的帝王之路可怎么办!”
太子不悦道,“难道离了千岁,儿臣就一事无成了吗!”
皇帝叹气,“哎呀,毕竟千岁世无第二,万不可失了他的辅佐啊!”
“他能扶起一人,亦能毁掉一人。”皇帝急道,“父皇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还好当初父皇倒下之后,他选择扶植的人是你,否则咱们一家,恐怕早就全都死在八年前那场政变上了!”
“你这孩子!”皇帝急不可耐,“你喜欢乖乖不也是为了千岁的权势?现在怎么能因为乖乖和千岁撕破脸呢?孰轻孰重,不是一早就明明白白的吗?”
皇帝脱口道,“你从来也不是单纯喜欢乖乖啊!”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