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栀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甜甜地笑着,冲乔守疆招了招手。
乔守疆彻底坐不住了。
他推掉前来向他敬酒的同僚,起身就向柱子后面的乔栀跑了过去。
乔清野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也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去。
长相甜美的少女歪着脑袋,抿唇也向他笑了笑。
乔守疆跑到乔栀面前,眼底的好奇和惊讶更加浓烈了。
离得越近,才发现乔栀的容貌简直是融合了乔家所有人的优点,眼眸清澈灵动,比他想象中的女儿还要可爱甜美!
乔守疆心都软了。
“你是?”乔守疆粗犷的嗓子夹紧,温柔如水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乔栀,”乔栀软软地问,“你就是我爹爹吗?”
乔守疆顿时被那声软乎乎的“爹爹”叫地整个人都冒出粉红色。
“哎!我就是啊,”乔守疆捏紧嗓子,生怕自己粗犷的嗓音吓坏了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似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你娘呢?”
乔栀怯生生地看着他,唇瓣抿了抿,似乎有些难过。
乔守疆瞬间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了。
乔栀低着脑袋,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平安结,小心翼翼地放在乔守疆手里,糯糯地说,“这是乖乖送给爹爹的,是乖乖亲手打的结。”
乔守疆看看那精致漂亮的平安结,再看看一脸软萌的女儿。
笑着问,“你小名乖乖是不是?”
乔栀认真地点了点脑袋,然后深深地看他一眼。
乔守疆还想再问,乔栀却忽然转身,提着裙摆小跑着溜了。
刚下过一场大雪,乔栀穿着一件桃粉色的袄裙,面料华贵,紫宸殿明亮的烛火光芒在裙摆上闪烁着,像是一只要逃离人间的精灵一样。
偏偏乔栀还在高大的殿门处停下,回头看向乔守疆,弯着眼睛向他笑了笑,转身消失在殿外的夜色里。
乔守疆捧着还弥散着淡淡甜香的平安结,在原地呆了好半天。
整个人都像要融化了似的。
他魂不守舍地回到位置,脑海里全被娇俏可爱的少女占据着。
长得好看,穿的也好,言行举止虽然灵动可爱,却也能看出大家闺秀的风采。
可见被养的很好。
乔守疆觉得自家夫人还是很不错的。
就是有些奇怪,今日也没听说夫人进宫啊,这小丫头怎么一个人在宫里,还偷跑到紫宸殿上来了??
可惜紫宸殿上的宴饮还未结束,乔守疆将那枚平安结认真揣进怀里,老神在在。
江慕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抿了口酒水,眸光看向少女消失的殿门,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
酒过三巡,太子看向闷声不吭的乔清野,“清野兄怎么一个人喝酒?”
乔清野八岁上战场,也就比江慕寒小两岁而已。
但整个人沉闷地就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子。
听见太子的声音,乔清野才回过神来,不解道,“怎么了?”
太子笑了笑,“清野兄,本宫敬你一杯。”
太子喝完,乔清野也跟着一口闷了,然后又重新坐下,低着头不言不语。
“蠢笨东西,”乔守疆骂道,“连说句多谢殿下都不会吗!”
乔清野说,“多谢殿下。”
乔守疆:…………
蠢笨之物!
戳一戳才动一动,能成什么大事!
乔清野似乎习惯被骂了,一声不吭,面无表情。
直到太子开口,“今晚雪景甚好,大家不如陪本宫出去赏赏雪景?”
众人急忙称是,随着太子起身,纷纷去了外面。
乔清野还是一声不吭地跟在众人身后,像是一根极力缩小存在感的木头。
众人都挤在乔守疆身边说着话,无意将乔清野落在了后面。
他却像是长松了口气似的,故意又落后几步,等人都走了,一个人靠在柱子上,浑身放松了下来。
“谁?”忽地,乔清野警惕地看向假山。
皎洁月光映着满地白雪,月色雪光交相辉映,璀璨明亮。
一袭粉裙忽然从假山后跳了出来。
乔栀眼睛亮晶晶地说,“你可真厉害,我躲得这么好,你还能发现我!”
乔清野心说你裙角露出来了。
但事实上,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也没打算说话。
乔栀背着手走到他面前,甜甜地说,“我叫乔栀。”
“他们都说我是定国公府千金。”
乔清野眸光动了动,“定国公府千金?”
他想起刚才父亲追过去,又一脸喜气地回来,恍然大悟,“妹妹。”
“是吧,”乔栀害羞地笑了笑,“我有礼物送给你。”
乔清野摇了摇头,“不要。”
乔栀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这个你肯定想要,而且特别喜欢!”
乔清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乔栀弯了弯眼睛,背在身后的双手往前一捧,“当当当当!”
竟是一只全身纯白,两只眼睛却黑润圆亮的小奶狗!
乔清野古井无波的眼睛动了动。
对世间一切都充满倦怠的眼睛里,缓缓浮上些微的欢喜。
但随即,那点欢喜就像被乌云遮蔽的星光一样,再次沉暗了下去。
“不要。”他说。
乔栀抱着小狗揉了揉,开心道,“你肯定喜欢的,祖母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小猫小狗,可是爹爹老骂你玩物丧志,那个人……”
乔栀抿了抿唇,“就是你娘,也嫌你不思进取,日日逼着你看书练武,盼望你为她挣个诰命。”
“有一次你捡回一只白色的小狗,还被那个人当着你的面打死了,是不是?”
乔清野,注意到乔栀对娘的称呼:那个人。
乔清野不解,难得话多起来,“那不是你娘吗?”
乔栀立刻低下脑袋,摸着小狗说,“你回家就知道了。”
“这只小狗叫小黑,虽然是我送你的,但我会好好帮你养着的,你要是想见它,就去辑事厂找我玩吧!”
辑事厂?
乔清野神情困惑极了。
“喏,趁他们不在,你想不想抱抱小黑?”乔栀将又软又香的小狗递到他怀里。
乔清野接住了,眼波浮动,终于说了人生最长的一句话,“妹妹,它这么白净,你怎么叫它小黑呢?”
小黑哼哼唧唧地叫唤几声,似乎也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乔栀咯咯直笑,“它晒太阳都晒不黑的,我嫉妒!”
乔清野:…………
乔清野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来。
乔栀笑道,“哥哥笑起来也有梨涡,真好看。”
乔清野脸都红了。
两人在假山陪小狗玩了好一会,直到夜色很深,太子命众人散了,乔清野才恋恋不舍地将小狗还给乔栀。
“妹妹,”乔清野认真道,“你不回家吗?”
乔栀摇了摇头,再次说,“你回去就知道了。”
“我的家不在定国公府。”
“我在这里很安全,你放心吧。”
乔栀抱着小狗,屈膝向他行礼拜别,“哥哥再见。”
说罢,便小跑着消失在假山后。
乔清野望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久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