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栀低着头，乌发下露出的一截耳尖红地晶莹剔透。
一副被戳到心事娇羞不已的动人模样。
江慕寒稳住心神，淡淡道，“乱打听什么。”
“那我就不问了嘛。”燕越悻悻地给自己倒酒，嘴角不加掩饰地掉了下去。
他又不傻。
空气里的粉红泡泡都快炸到他脸上了！
自从乔栀告诉他庚帖被换过的事之后，燕越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虽然遗憾，但那可是他自小就喜欢的乖乖。
即便做不成夫妻，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一家人！
上次乔栀在雨中跪了一日之后，他已经和父母商量退婚的事了，不过他们都觉得，这件事理应由乔栀先提出才行。
燕越闷头吃饭，乔栀用筷子尖戳弄糕点，江慕寒神色淡淡，不过酒杯送到唇边，才发现是空的。
一时之间，三人气氛成迷，雅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好在，小二这时送来新点的菜，香气扑鼻的饭菜让众人重新精神振奋。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燕越指着一道菜，惊喜地说，“多谢师傅！”
张纷纷笑道，“这道是我最爱吃的，多谢太傅。”
太子和乔栀面前也放了最合自己口味的菜式。
江慕寒谁也没问过，却已经将每个人的口味烂熟于心。
太子心里的小别扭这下子总算熨帖极了。
江慕寒看向蓝笙，“天香楼没有南疆来的厨子，世子将就一些吧。”
蓝笙笑了笑，“多谢太傅关心。”
“方才的奸细……”蓝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还是鼓起勇气说，“太傅，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江慕寒淡淡道，“你认不认识，重要吗。”
蓝笙抿着唇低下头，眼泪瞬间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蓝世子，”江慕寒道，“半月前你曾在质子府密见故人，这总没错。”
众人纷纷看向蓝笙。
“故人？什么故人？”燕越筷子一扔，凶巴巴地质问，“蓝笙！你小子想干嘛！”
时局紧迫，“蓝笙”这个名字与“战火”紧密相关，身在军中的燕越更是无时不刻绷紧了脑海中的弦！
燕越满脑子都是许久之前，在那个南疆巫婆奸细的设计陷害下，渭水城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惨状。
从渭水城到进城，流民千万，疫病肆虐，一路上枯骨累累，惨绝人寰。
堪称大雍之殇！！！！
燕越脸色一厉，“你这吃里扒外的混蛋，我大雍可有亏待过你半分！！”
蓝笙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燕越！你……你！”
燕越怎么可以用这样凶狠的眼神，这么可怕的语气对他！！
谁都可以怀疑他，就燕越不行！
赏花宴那晚，燕越装青蛙要众人说出自己的秘密，他几乎剖开了一颗心告诉他，他日我回云南为王，只要你在，绝不起战。
这才过了多久，燕越怎么可以忘掉他的一片真心，还这样凶神恶煞地怀疑、质问他！
蓝笙脸色苍白，瘦弱的身体气地发抖，唇瓣哆嗦着，却自觉心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慕寒的目光在蓝笙和燕越身上淡淡扫过，任由事态升级。
燕越气极，跳起来一把薅住蓝笙的衣领，“近来渭水城军防图失窃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蓝笙被拎地双脚离地，又惊又怕。
但更多的却是失望。
失望透顶！
“是我又怎么样？”蓝笙冷笑，“难不成你还能杀了我？”
燕越脑子一热，“你他妈的混蛋！”
拳头毫不留情地挥在了蓝笙脸上。
砰地一拳，张纷纷大叫起来，“燕越！你太过分了！你没脑子，看不出来他是在说气话吗！！”
张纷纷急忙上前拉架，乔栀也急忙站了起来。
但是，江慕寒却不动声色，太子也在旁观看戏。
张纷纷根本拉不住燕越，燕越恼火之下，一拳又一拳地打了上去。
蓝笙闷声不吭，只觉得在一声又一声的拳头声里，一颗心也一分一分地凉了下去。
“够了。”过了片刻，江慕寒的声音才轻飘飘地传来。
太子施施然起身，抓着燕越肩膀将人拽了起来。
蓝笙被打地倒在地上，张纷纷打不过燕越，就只能自己整个趴在蓝笙身上，将人抱在怀里，不知道为蓝笙拦了多少拳脚。
“咳咳，”蓝笙捂着胸口，狼狈地扶着张纷纷站起来，漂亮的脸上全是淤青与掌印。
他委屈又愤怒地看向江慕寒。
江慕寒云淡风轻，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这一切，分明就是江慕寒默许的！
为什么故意提起他和父亲的旧部秘密相见的事？为什么故意激怒燕越，默许燕越对他动手？
蓝笙对上江慕寒狐狸似的眼睛，心里骤然狂跳起来。
该不会，江慕寒看出什么来，才故意激怒燕越，让他看清现实……不要影响燕世子的前途。
蓝笙目光心虚地闪了闪，一脸无措慌乱。
燕越犹自气地脑袋冒烟，被太子拖回去之后，还气咻咻地瞪着蓝笙，问江慕寒，“师傅，他是不是做了大雍的事！”
江慕寒轻笑一声，“蓝世子，你亲口说。”
清清冷冷的声音，却含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和压迫感，比严刑逼问都让人胆寒。
蓝笙畏惧急了，连声音都没了底气，“他们……他们是我父王的旧部。”
“嫡子平庸，康太后当政，任人唯亲，朝堂乌烟瘴气，所以，他们才来找我，要扶持我争夺王位。”
“他们主和的！真的！”蓝笙急道，“父王死后，连年政\/斗，国境虚空，他们只想找我回去稳住局势，真的没有起战之心！”
蓝笙不顾自己满脸伤痕，急忙跪向江慕寒，“太傅，天地可鉴，我一个字都没撒谎！我也没有任何对大雍不利的心思！”
江慕寒淡淡一笑，“咱家当然信你。”
蓝笙眼睛一亮，急忙磕头，“多谢太傅信任！”
燕越急了，“师傅，他说你就信啊？！！”
江慕寒勾唇一笑，继续问道，“那蓝世子作何打算呢？”
蓝笙咬紧牙关，畏惧又无措地看向江慕寒，“……太傅，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