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很清楚,这事还真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就是欲速则不达,弄不好穿帮了功亏一篑。
又想起这辈子自己和何争鸣在一起就能再次生出前世的三个女儿,周福兰喜极而泣,命运啊,你终于眷顾了我一回。
她对何争鸣的爱再没有了一丝愧疚,她真想马上飞到他身边,抱紧他,跟他生孩子……
等等,他说好的回家跟父母交代一下我们的事就回来找我,那他也快来了。
周福兰兴奋得在被子里翻滚起来,双脚直搓,差点把床单搓烂了。
早上起来,周福兰就来到陈胜利床头假意关心一阵子,就问:“那件褂子昨个表嫂子看见喜欢不?”
陈胜利咧嘴笑着说:“喜欢喜欢,可喜欢了,穿上也正合适,她夸你会买呐。”
周福兰说:“喜欢就好,咱表嫂子呀,其实长得很好看,就是不舍得打扮自己。以后呀,她住在咱家,不能让她穿得太寒碜了,人家也笑话咱呐。”
陈胜利连连点头,“是是是。”
周福兰又拿出一沓钱递给陈胜利,“胜利,她是你亲表哥表嫂,跟我还差着一步呢,我给她钱她也不好意思要,你给她吧,叫她想买啥买啥,别舍不得花,咱不缺这点小钱。”
又小声说:“我看出来了,表嫂子看见我手上的银镯子可稀罕了,你给她钱叫她自己去买一个戴吧。”
陈胜利欣喜非常,接过钱说:“媳妇,你咋这么好呐。”
周福兰嘴角一抿,“还不都是因为你呀,让他两口子高高兴兴了,他们也好好伺候你呀。”
“是哩是哩,我媳妇就是疼我。”陈胜利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周福兰娇滴滴地说:“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你除了我还有亲人吗?我还不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嘛。”
说着自己都想吐。
所以她不等陈胜利两眼荡漾地拉住她的手就跑出去了。
周福兰走后,桔子穿着的确良褂子来到陈胜利床边,带着几分娇羞地问陈胜利:“胜利兄弟,好看吗?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呢,都不敢穿出门去。”
陈胜利想着刚才媳妇说的话,再看穿着新衣裳,一脸娇羞的桔子,确实长得不错哦。
他立刻郑重地说:“好看好看,可好看了,嫂子,你就穿着,别换下来了。”
桔子咯咯笑了,“胜利兄弟,那就听你的,今个穿着赶集去。对了,嫂子心里可过意不去了,看看胜利兄弟你跟弟妹对我多好。”
陈胜利得意地一摆手,“表嫂子,你弟妹听我的,她不敢不对你好。”
说着掏出一沓钱,小声说:“表嫂子,你要赶集,把钱拿着,想买啥买啥。”
桔子一看那么多钱眼都痴了。
这个时候的农民温饱才解决没几年,一年到头手里也攒不了几个钱,看见钱真比命都亲。
“胜利兄弟,你……你这是干啥呀,这么多钱我可不敢要。”桔子结结巴巴地说。
“表嫂子,给你你就拿着,你在俺家住着伺候我,不能太寒碜了,我怕人家笑话我呐。对了,你不是稀罕福兰手上戴的镯子吗,你也去买一只来戴。”陈胜利说着把钱硬塞到桔子手里。
桔子攥住钱跟攥住自己命似的,可不会再撒手了。
她激动地看着陈胜利,哑声说:“胜利兄弟,你对我真好……”
她说的是实话,嫁给白水生这么多年,她都没扯过一丝布,没多花过一分钱。
白水生又抠唆又自私,地里庄稼卖个钱也是他放着,她平时买个针头线脑、油盐酱醋都不敢问他要钱,都是用攒下的鸡蛋来换。
陈胜利被桔子这么感激,心里头挺是滋味的,看着一个女人在他面前泪水涟涟的,心里也升起一股别样的感觉……这是男人对女人本能的感觉。
他朝她缓缓伸出手,去擦她的眼泪。
“桔子,刚才我蹲茅坑的时候把裤子蹲叉了,你赶快给我缝缝!”外面传来白水生的叫声。
桔子登时变了脸,没好气地说:“那么大个人了,蹲茅坑还能把裤子蹲叉了,干啥行啊!”
说着把那沓钱攥紧了出门去。
一会她又转回来了,温柔地问陈胜利,“胜利兄弟,我去赶集了,你想吃啥跟我说,我给你捎回来。”
陈胜利嘿嘿一笑,“嫂子想吃啥就买啥,我都行。”
桔子羞涩又甜蜜地一笑。
周福兰刚到窑厂门口,李爱花就迎上来了,她说:“福兰妹妹,窑厂一早就来了个女的,带个白糊孩子,她说跟你是亲戚,我也不知道她找你干啥,就让她在屋里等着,我过来接着你。”
一听“白糊孩子”,周福兰就知道是表姐来了。
她这个表姐叫万秋红,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令亲人提起来就头疼。
她丈夫是当兵的,远在边疆部队,一两年不回来一次,她婆婆欺负她无依无靠,把她男人寄来的钱都替她领了去,害得她手里常年不见一分钱,就靠那几亩地自己养活一对儿女,婆婆这还不放过她,她地里的粮食也要占。
比如看见她地里的麦子熟了婆婆就吩咐闺女儿子就去割,豆子熟了就去收,玉米熟了就去掰,花生熟了就去出,能占多少就占多少。
理由是她男人是老大,当老大的不该帮衬着爹娘养活
她婆家小姑子小叔子一大堆,而且个个能吃能喝,吃饭跟喂猪似的,蒸一锅馍吧唧吧唧吃完了,下一锅面条呼噜呼噜喝完了。
不是有她男人月月寄来的钱,和偷她那几亩地的粮食,婆婆一家都不够吃饭的。
她因为被父母灌输的进了婆家门就得孝敬公婆,敬小姑子,顺小叔子的陈腐思想,再加上男人又在远在边疆,她觉得婆婆一家就是自己的依靠,就处处忍让,还不敢跟丈夫提一句自己的处境。
谁知道越忍让婆婆一家越看她不如一条狗,刚开始领了她男人寄来的钱还给她三块五块的,后来一分钱都不给了。
被压迫久了的人不会反抗了,她就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一天天熬着。
就在刚才,麦子快熟了,要买新镰刀,她手里都没一分钱,知道婆婆又领了丈夫给他娘俩寄来的过麦钱,她就斗胆去婆婆家要点,不光没要到钱还被婆婆和小姑子小叔子骂了一顿。
她哭了一场就领着孩子来找周福兰借钱。
因为她也听说了,表妹现在是小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