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农村人最看重姓氏,陈家的产业让一个外姓人掌管?
我们陈家人还没死光呢。
再说,人家都说了,是姑嫂两个吵架斗嘴,人家两口子又没离婚,这窑厂就是人家两口子的,我们外人瞎凑啥劲呐。
一个会来事的年轻人放下狠劲儿,跟周福兰道歉:“二嫂子,真不好意思,我哥几个给你赔罪,让你受惊了,也让工人们看笑话了,我们走,我们走。”
大伙听了都尴尬地转身走。
他们临走还狠狠瞪了陈萍萍一眼,虽然陈萍萍在后面追着他们解释,说事情不像周福兰说的那样,让他们听她说……
那些人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福兰长吐一口气。
但这也让她了有了危机感,说,看来是我大意了,以为慢慢收拾他俩就行了,也低估了陈胜利和陈萍萍的杀伤力,这两个祸害,还是得尽快除了。
周福兰果断做出了决定,晚上再搬回陈家住。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她去镇上买了只烧鸡,买了个猪蹄,又买了两瓶洋河大曲带回了陈家。
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取得了陈胜利和陈萍萍的原谅,然后把饭桌放到陈胜利床头,一家人围着桌子吃肉,喝酒。
张国强自从那晚上以后就住在了陈萍萍家,理由是帮忙照顾陈胜利,这时街坊四邻也不好乱嚼舌根了,反正人家都要结婚了,不差这几天。
张国强呐,早就知道那次把他从窑厂墙头上杵下去的是她周福兰,毕竟自己做的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她又给自己做了媒让自己捞到陈萍萍这个“肥肉”,就不跟她计较了。
可如今她是自己掌权的绊脚石,他就容不下周福兰了。
所以,虽然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酒,夜里,他还是给陈萍萍吹枕头风:“萍萍,你跟你哥都太好骗了,这个二嫂子可不像她说的那么无辜,单纯,一心挣钱为这个家。我看她呀,八百个心眼子。
还有,她说她娘家嫂子是为了抹黑她才编造她有野男人的谎言,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她嫂子说的真话。
你想啊,你二哥跟二嫂子都结婚大半年了,你二哥不是这伤就是那伤,成天躺在床上,她一个少妇,能不寂寞吗,不找野男人才怪呢……”
这话最有杀伤力,陈萍萍心里警铃又大作起来。
这时呢,周福兰也在给陈胜利吹“枕头风”。
她坐在陈胜利床头,两眼含泪,言之切切:“胜利,萍萍听信谗言,怀疑我,欺负我,我不难受,因为她是我小姑子,出嫁了就是外人,我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
可是你也这么对我,我就伤心了,因为你是我丈夫呀,跟我过一辈子的人呀,你把心都放到你身上了,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全心全意经营着咱的窑厂,累死累活的挣钱,你不说心疼我,还背后捅刀子……呜呜呜……”
“哎呀福兰,你错了我错了,我该死我该死,都是我耳根子软听了萍萍那死妮子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吧……”陈胜利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想媳妇说的是呀,自己结了婚就没大伤小伤不断,媳妇不嫌弃他,还像个男人一样整天在窑厂里拼命,把窑厂硬是干起来了,还干这么好,他不说感谢她,还听信谗言伤害她………自己真不是人呐!
“啪啪啪!”陈胜利朝自己脸上猛扇起来。
“哎呀胜利,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更难受了呀!我虽然嘴上不说啥,像个铁打的冷冰冰硬邦邦的,就知道干活。其实那是我装的,我只能把自己的柔弱和伤感藏起来,把自己打造成一个铁娘子,谁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啊!
胜利,你这身体我眼看着受了这么多伤,这又瘸了一条腿,我心疼你又担忧咱们的以后,咱们都结婚大半年了,我还没怀上孩子,我也是急呀……”
陈胜利感动得一塌糊涂,抱住周福兰说:“福兰,没事的没事的,我不就是瘸一条腿吗,不就是脊柱骨裂吗,会好的,好了咱就要孩子哈……”
周福兰不着痕迹地推开他,装出单纯的模样看着他问:“会好吗?”
陈胜利捶捶胸口,信心十足地说:“当然会好,我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恢复也快,你等着哈,别急。”
周福兰抿嘴一笑,“我可不天天等着嘛。对了,我看你的药还有多少,明天我去给你拿点去。”
“别说,有一样药还真快没了,我正说让萍萍去拿呢。”陈胜利从床头抽屉里找药盒子。
周福兰看看窗外,小声说:“胜利,不是我挑拨你们兄妹关系,萍萍以后有对象了,就跟人家一心了,你别还死心眼把她当自己人。今天她领着你一群堂兄弟到窑厂撵我走的时候说啥你知道不?”
陈胜利眼一瞪,问:“说啥?”
“她说呀,把我赶走了窑厂交给张国强,她家的东西就是张国强的。”
“放屁,是他张国强替咱陈家人打工,啥叫是他的!”陈胜利勃然大怒。
周福兰把手指头竖到嘴边,“你小点声,叫她听见了,我可不敢惹她。你都不知道,她白天多厉害,差点把我给吃了。唉,看来如果她结了婚,跟她女婿住到咱家里头,我没好日子过了。”
陈胜利一下子心疼起来,同时也保护欲爆棚。他气势汹汹地说:“她敢,她一个闺女,还敢跟娘家嫂子撒野!福兰,你别怕她,她再敢放肆你该训她训她该骂她骂她,有我给你撑腰。”
周福兰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呜咽着说:“胜利,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我再也不怕她撵我走了……”
她发挥完回自己套间去睡了,却把陈胜利的心思搅乱了。
陈胜利寻思:当初答应萍萍结了婚住在娘家是不是错误呀?
这张国强长得一表人才,但油嘴滑舌的,萍萍还没结婚呢就对他言听计从的,要是结了婚不更跟他一个鼻孔出气了。
他这就惦记自家的窑厂了,那以后万一把窑厂抢到他手里了,他再一脚踢了萍萍,那我财产不就是他一个外人的了。
陈胜利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