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厢房内。
小男孩拼命抓着脖子上的染血麻绳，胡乱挣扎，妄图摆脱鬼绳的灵异压制。
但试了许久。
除了鬼绳越发收紧，将他脖子勒出一拳明显的青黑色痕迹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好汉，我是无辜的。”
小男孩翻着白眼，声音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张鬼脸满是痛苦。
身为深渊级鬼王，他竟然被一根麻绳压制了。
果然。
能成为鬼神的存在，怎会是那么轻易就能抓住的。
恐怕他的所作所为，自以为是，在沈健眼里不仅破绽百出，而且显得极为可笑吧。
此时。
沈健居高临下，饶有兴致的看着。
小男孩两颗眼珠子已经近乎翻了过来。
白色的瞳孔占据了整个眼睛。
无论放在什么场所，这种场景都称得上是渗人。
“你们是谁麾下的？”
沈健问道。
根据羊皮纸的预知文字，他知道如今的庆国境内有两个“正义秩序”，一个来自民间，一个来自未知势力。
而他眼下找到的，正是假冒正义秩序的组织中人。
“我……我是皇家暗探。”
小男孩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
在慢性死亡的威胁下，他迟疑了几秒，便将自己的身份抖了出去。
“具体说说。”沈健眼中闪过精光。
“我是皇室很久之前就布下的一枚棋子，负责收集这片区域的一切情报，三天上传一次，两个月前，我收到了新的任务内容，那就是配合我的上级，搞臭“正义秩序”的名声，追杀这个组织的成员，将那位被革职通缉的镇抚使揪出来。”
“所以，我才想到了这个办法，以鬼客栈为起点，将这里拥有正义秩序考核点的说法传出去，为的就是将那群人逼出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识破了，这一段时间以来，虽偶有人进来，却没有一个是正义秩序的成员。”
“但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选择性的抓走这里的居民，再嫁祸给正义秩序。”
一溜烟的，小男孩全部讲了出来。
闻言。
沈健若有所思，开口道：“你认为，发出这道命令的会是谁？”
小男孩沉默下来。
但看着鬼绳的绳索越发勒紧，直到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才是嘶吼道：“我说，我说，皇室暗探只有当今天子才有资格启用，除此之外，别人若想启用，都需要得到陛下的首肯。”
得到满意的答案，沈健微微颔首。
看来。
妙临长公主对自己的父皇，也就是当今天子庆帝，还是有所不了解。
按照长公主的说法，这个“正义秩序”本身就是别有用心之人为了抹黑他才成立的神秘团队，但羊皮纸的预知打破了这种猜测。
正义秩序实则有两个。
前者是民间组织。
后者才是长公主推测的情况。
也就是说，庆帝确实认为，哪怕将庆国搅翻，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也要找出他这个被革职的夜游神镇抚使。
哪怕庆国动荡，民心惶惶，也丝毫不在意。
给人一种庆国即便灭了，他也能接受的既视感。
这一点，在对待厉亲王的问题上尤为明显。
在一位亲王通敌叛国，导致一座主城几十万人被杀害的情况下，一国之君首先想的不是降低影响，也不是处决厉亲王，安抚民心，而是搞一言堂，选择死保。
无论放在哪里，这种做法都是匪夷所思的。
完全是在加剧庆国的覆灭。
现在也是。
为了找出自己，这位庆国的皇帝根本不顾虑本土子民的想法，虽说他是灭世级鬼神，是庆国最可怕的存在，但在沈健看来，还是有些失智。
一国皇帝，在加速自己的国家走向覆灭？
这个念头在沈健脑海中浮现。
但很快就被压下。
无端的推测只会让事情的真相变得更加捉摸不透。
他也并不需要想这么多。
甭管这个庆帝在想什么，只要他不交给传国玉玺，那跟他就不是一路。
不是一路人，那就只能变成陌生人或者死人。
带着这种想法。
沈健眼神幽幽。
“带我去找你的上级。”
小男孩：……
他很想说，他不想去。
毕竟。
他的所作所为已经算是背叛，是要被处死的。
但看着沈健的眼神，那句“不去”的话如鲠在喉，始终没有办法说出。
见此。
沈健拍了拍他的肩膀。
微声细语道：“反正你始终都是要死，那为什么不多拉几个一起死呢？你要是一个人死在这里，那就太孤单了，你难道不想让其他人也加入我这个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小男孩：？！！
他有些呆滞的看着沈健。
卧槽！
你真踏马是一个小天才。
杀了我，你怕我会孤单，所以想送我其他同事下来陪我？
好一个简单清晰的逻辑。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只要不杀我，我就不会孤单？
要是按照你这种杀法，只需五个人，你就能顺藤摸瓜，杀死整个庆国的人。
魔鬼！
小男孩口水吞咽。
这个穿着囚服的男人，绝对是一个魔鬼。
他在用最简单的话，成功放大了自己内心的黑暗。
反正最后我一定要死，我为什么不能拉着其他人一起死？
这个念头一出。
就再也无法抑制住，疯狂占据了他的内心。
让他整张鬼脸都扭曲起来。
“嘿嘿嘿，按理来说，我身为一名暗探，是不应该知道上级的真实身份以及所在地点的，但有一次，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便分裂出一个
“他位于一处鬼来鬼往的戏剧院内，常年居住，已经将自己融入到了当前的身份中，所拥有的灵异同样有着同化的效果，并且，他是所有暗探的头，同样是一尊鬼神级的存在。”
小男孩的表情变得愈发狰狞。
在最大限度的讲述着自己所知道的情报。
论恐怖级别，他或许不是最强的。
但论起隐蔽性，就算是鬼神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否则，他当初怎会有自信可以偷袭到沈健。
听到这些。
沈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转身便是离开。
眼下。
他已经知道这群伪装成正义秩序的成员是庆帝所启用的皇家暗探就够了。
再多的，他也不指望那位暗探首领知道。
但抓了对方，捣毁这个冒牌货，可以让他立下功劳，成功脱离死牢，成为一名夜游神麾下的暗探。
完成这一步，他才能真正开始参与九子夺嫡之争。
“走吧，带路。”
沈健道了一声。
小男孩一愣。
表情更疯狂了。
滔天的怨气涌出。
其规模，已经丝毫不逊于真正的恶鬼。
他没有犹豫。
在前边带路。
……
不多时。
夜幕下。
一处鬼戏剧院映入沈健眼帘。
眼下已经是晚上10点，戏剧院还没开业。
路上的鬼影并不多。
小男孩边走入戏剧院，边嘿嘿阴笑：“他住在地字号包厢，这个位置既不像天字号那么显眼，又不像人字号一样被小觑，是一个最适合蛰伏的排名。”
“再附赠一条消息，我当初曾附身他人溜入房间，想看看我这个上级身上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但我失败了，在我打开门的刹那，我附身的对象死了，我通过鬼手视角，看到包厢内存在
说罢。
小男孩的身影已经停在了一处包厢。
随后将目光落在沈健身上。
如今的他内心只想看到他的上级以及其他暗探陪着他一起死，再不济，两人两败俱伤，这样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趁机搞死两人，脱离庆国，逃之夭夭。
除此之外，其他可能对他来说，都是死。
而且。
他也想知道。
在无法开门的前提下，沈健究竟该怎么办。
是等他上级出来，还是采取其他办法？
“不能开门？”
沈健念叨一句。
从身上取出了一根黑色的钢棍。
猛的朝墙上砸去。
轰隆！
伴随一声巨大的轰响，墙壁被直接砸出一个大洞，墙砖在不断掉落。
小男孩：！！！
淦。
你的办法就这么简单粗暴吗？
你确实没敲门，而且踏马直接砸墙。
要是可以这样做，我早就提醒你了。
这处鬼戏剧院，可不是皇家暗探买下来的地方，而是其他鬼神的灵异之地。
他的上级，不过是住在这里罢了。
而沈健的行为，无疑是在挑衅此地的灵异之主。
换而言之。
等会沈健要对付的，很可能是两尊鬼神以及一整个鬼戏剧院。
想到这。
小男孩原本疯狂的神色也陡然一僵。
他虽做好了死的准备，但内心其实还是想活的啊。
但现在……
他是彻底死定了。
无论哪一方获胜，他都要死。
你t。
小男孩绷不住了。
而跟小男孩有一样想法的，还有蹲在门口，贴着门，正露出一脸死人状的女鬼。
她看着一旁裂开一个大洞的墙壁，有些懵。
她的职责就是在暗探首领没有答应开门的时候，防止有人进入包厢，这才设下了灵异诅咒，谁来开门谁就死。
但她没有想到。
有人进房间竟然不选择敲门开门，而是直接砸墙？
尼玛！
你他娘的食不食油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