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8章九月秋末，风冷又起
“咳咳……”深沉的帷帐之后，传来几声咳嗽，武后忍不住的上前两步：“陛下。”
“无妨。”李治摆摆手，道：“秋日风一吹，就有些特别的冷，不过无妨，朕已经习惯了。”
“是！”武后微微点头，只是眼中仍旧难免担忧之色。
眼下才不过九月底，虽然马上冬日来临，但毕竟还未来。
如今皇帝都已是这幅样子了，到了冬日又该如何熬。
“嵩山的事情如何了？”李治的声音从帷帐之后再度传了出来。
谁前谁后，到时候也是一大堆麻烦事。
“砰砰。”皇帝轻轻的敲了敲御榻，开口道：“其他一切诸事，都可以按照规矩来，唯有一点，职司担任无功者不得前来嵩山，各州刺史，各卫将军中郎将皆是如此。”
……
下一刻，苍鹰高飞，顿时彻底消失在了李绚的视线当中。
朝中群臣自然按照官位顺序来便可，但地方刺史，却各有贫瘠，封爵，勋赐，还有年龄之差。
尤其如此在西域，大唐和西突厥正在激战，从安西四镇进入大唐的路已经断了。
人有忙的，有钱赚，那么人心自然就不会多想。
“你在他们身边安插人手了？”余泽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反而绕行大勃律进往蕃州，然后才从蕃州进入大唐的路依旧畅通。
有的北行走昌州到兰州的路途，有的往东走蜀中到长安，到江南的路。
经过了一年的忙碌，一年的丰收让许多百姓人家的米缸堆的满满的。
“大体妥当，不过在名单次序上还有变动。”武后微微躬身，面色凝重。
虽然说是在冬日，百姓有了空余，但也很有可能今日在明日不在，所以日结就成了必须。
“怕西线争权吧，不用操心，此事细节我来安排。”李绚摆摆手，然后接着说道：“还有第三件事，陛下下旨，让各家王府贵戚，十一月之前抵达洛阳。”
急促的脚步声在亭廊间响起，余泽快步走到了书房门前。
打开密信，李绚看了一眼，脸色便不由得一变，随即神色冰冷起来：“终于来了。”
虽然邢文伟和程处政，同样留在蕃州，还有措州刺史庄绰，但还有张大安，黑齿常之，丘贞沐和周乾，燕涛等人，李绚不在蕃州的时候，蕃州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没有张公，没有黑齿将军，也就没有丘将军，周乾也没有。”余泽的微微松了口气。
“诸州刺史，诸位将军，来者，需于十二月初抵达长安洛阳，长安各家王府贵戚，十一月初抵达洛阳，太子率百官十二月初从长安启程。”皇帝有条理的安排各地到长安的时间，如果仔细分析，甚至能看到一些规律。
“臣妾这就去办。”武后微微躬身，然后退出了贞观殿。
“这么早吗？”余泽有些不明白，长安洛阳不过一线之隔，十二月出发也赶得上啊！
李绚和朝廷之间的联系一般有三条渠道，送往东宫的渠道，送往蕃州进奏院再送往各家的渠道，再有便是王府的私信。
“谁？”余泽咬牙问起了名字。
庄绰是被摆在明面上，来监视李绚的人，但可以，他虽然负有使命，但却并无能够拿出来的职司。
李绚一句话，余泽惊讶的看向李绚。
长安以西的，抵达长安就好，洛阳以东的，抵达洛阳就好。
既然确定短时间不会离开，那么大肆的修建一些繁华之所就成了必然。
李绚平静的摇摇头，说道：“不用着急，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人心会怎么想？”
“本王，酒泉郡公论弓仁，还有左金吾卫中郎将崔鼎。”李绚平静的吐出三个名字。
蕃州光是刺史就有十五位，四品以上的，还要加上张大安，邢文伟和程处政，不过后面三个人被调往西线调运粮草。
只不过彭王府毕竟是宗室，规矩大多如同宫里，很多时候也不允许行差踏错的，所以很多机密，外人也不知道。
房门大开，李绚坐在桌案之后，一侧的木架上的水盆里飘着被搅散的灰烬。
皇帝的病就是这样，夏天的时候，病情就会好些，冬天的时候，他的病情就会变重。
看着逐渐热闹起来，充满了烟火气的逻些城，李绚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李绚也在手续方面大开方便之门，唯一的要求就是雇佣百姓的花销必须日结。
整个蕃州，所有的州县都在尽可能效仿蕃州的作为，尽可能的让百姓得利，而百姓得到的利又能很快的花出去。
封禅最重要的，是个人的站立次序。
……
李绚平静的点点头，说道：“小心一些，我们这些人身边就是这些人，陛下，还有天后，没道理光看着不动手。”
而且还要留出可能会下雪耽搁的时间，十一月出发，已经稍微有些晚了。
即便是李绚这些人，也有在这里待过五年的时间。
“朝廷公文上说，是为了避免到时混乱，所以让提前出发。”李绚轻轻冷笑，随即轻声说道：“不过也很有可能是陛下的身体不好，毕竟到了冬日了，陛下的病情又该重了。”
“慢慢来吧，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其他人不用太管，但那位庄刺史，要盯死了。”李绚的目光冷冽。
至于其后，可以是韩王李元嘉，可以是淮南大长公主，也可以是相王李旦。
无数的西域商人经过蕃州前往大唐。
“无妨，这原本就在计划之中。”李治是稍微停顿，然后说道：“封禅的礼仪诸事准备如何了？”
甚至每到冬天，就是一个大坎。
这样的事情争夺会一直持续到封禅那日，也就是最后一天的时候，才会有所定决。
李绚摇摇头，说道：“无妨，如果真的能让陛下病体痊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我也快回去了。”
李绚猛然抬头，一声清脆的鹰啼声中，一只苍鹰直接朝着红山顶上直落而来，最后直接落在李绚手臂之上。
李绚轻轻抚摸了一下苍鹰毛茸茸的脑后，然后从它的脚踝上取出一封密信。
整个逻些城，城内城外有很多宅院酒楼都在推倒重修。
无数的百姓从各个门户之中走出，然后快速的各自忙碌而去。
整个蕃州也就很快的安定了下来。
能够在他看到之前就被烧毁的，只有王府的私信。
尤其如今是冬日，李绚的蕃州安抚使府，蕃州都护府，蕃州刺史府，开始修建各式佛寺，道观，学宫，驿站，酒楼，各家官员人家也开始翻修家宅，大量的用工。
武后说的站立次序问题，看起来是小问题，但却是最麻烦的事情。
今日定下的这个在前，明日就会变成那个在前。
从蕃州到长安，三千里路，光是要运送的贡品，放在马车上，他们的速度就快不了。
这些年，死在武后手里的宗室子弟不知道有多少，甚至很多都是皇帝的兄弟和他子侄。
李绚的根底就是右卫，如果右卫失去太多，那么将会极大的影响李绚在蕃州的通知根基。
水道的畅通，让来自西域的商人一下子多了许多。
他这一年的辛劳，起码回到长安之后，能够对皇帝有所交待。
即便是在彭王府，宫里也有一些人潜伏。
“是！”武后点头，皇帝封禅嵩山，是要向上苍夸功，如何会让无功之人，搅和了他的好事。
李绚点点头，说道：“三件事情，首先，陛下已经下旨，让诸州刺史将军于十二月初一前抵达长安洛阳。”
可如果在他们原本的亲信当中，有人被武后拉拢收买了，那么他们的麻烦就多了。
“王爷，可是王府又来什么消息了？”余泽进门，顺手将房门关闭。
黎明晨起，蕃州红山。
“第二件事，安西战事吃紧，朝廷要调燕涛和三千右卫支援安西。”李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嗯！”李绚点点头，道：“陛下有令，十二月初一之前抵达，诸州贡品一类都必须准备妥当，十一月我们就启程。”
不管是哪条路，都必经逻些，逻些如今也日益的繁华来起来。
“他们这又是要利用郡主。”余泽忍不住的咬牙起来。
一身黑底金丝蟒袍的李绚，站在红山顶上，眺望眼前的整个逻些城。
“为何是燕涛，而不是丘将军，燕涛只是中郎将？”余泽的眉头死死的皱住。
皇帝无疑是首祭，武后是辅祭，太子是三祭。
起码让皇帝知道，自己这一年，是真的完全用心在地方治理上，而没有胡思乱想别的。
“还有，朝中有令，这一次蕃州新定，需要地方安定，蕃州官员，四品以上，返回长安者只有三人。”李绚抬头看向余泽。
李绚微微摇头，说道：“要小心，这里面，有的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有的人，则是有选择的信任。”
李绚必须保证百姓在冬日里有钱赚，同时有大量的西域商人长安商人将货物卖到逻些，卖到整个蕃州的各个地方。
关键时刻一旦出错，李绚是可以杀了他的。
“哪三人？”余泽的脸色顿时肃然起来。
黄昏之前，无数的飞骑已经从洛阳城飞出，直奔各地。
余泽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李绚虽然说是皇帝和武后，但实际上他们担心的只有武后。
余泽皱了皱眉头，说道：“那岂不是说，我等十一月初就得启程，现在可是马上就十月了。”
李绚坐镇逻些，绝大多数人在十年之内都不会离开。
这样到了明年，他们就会更加努力的去种田，会更加努力的去开拓河道。
武后神色肃然起来，低声说道：“回禀陛下，钟真人报奏，一切顺利，不过因为今年多事，故而开炉时间得到十月底十一月了，具体还要看节气变化。”
余泽忍不住的点头，说道：“那我们接下来……”
“稳住蕃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