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星梦的担忧不无道理,若是那群人还在瞧瞧跟着,伺机而动,对他们的队伍而言很危险。
毕竟他们队伍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还带着两具不方便的尸体。
怕是不能在这里久留吧。
姒暖将风净月交给沐星梦搀扶,大步走到楼云溪面前。
“做什么?”楼云溪的声音很沉,脸色也有些难看。
看样子应该是之前在那场战事中受的伤还没痊愈,加上赶路的疲累有些伤到了。
姒暖的视线垂了垂,落在了楼云溪的胸前。
“你有伤,你不能走了。”姒暖说。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姒暖懂什么?
她又不似楼云溪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就连楼云溪都跟着低笑:“我有什么不能,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现下这里不安全,还是等到了两国交界之处,再……”
她话音未落,姒暖忽然一掌朝楼云溪拍去。
谁都没想到姒暖会出招,加上她速度极快,楼云溪更是生生受了一掌。
“噗……”本就虚弱的楼云溪在这一掌中连退数步,当场吐出一大口紫黑的淤血。
众人一惊,尤其沐星梦第一时间挡在了楼云溪的身前抬剑看着她,“姒暖,你干什么!你疯了!”
方
才大家还一起对抗外敌,他们同舟共济,比什么绳子搓得都要紧。
现在姒暖竟然对着自己人出手?
她疯了?
墨见川眉心一拧,他望着地上的淤血搀住楼云溪道:“她是在帮云溪!”
从解无尘的尸首被辱,楼云溪气极攻心吐出第一口血之后,她的心口就一直积蓄着一口淤血没有吐出来。
后来楼云溪又与顾岩山作战,其间也受了伤。
加上引发双剑威力之时她再度被震荡的灵力所伤,楼云溪现在身体里的内伤颇重。
而楼云溪向来是个要强的性子,只要一想到师父和裕丰尚未安葬,一群人又都处在危险之中,她自然宁愿自己忍受些苦楚也要先将大家带回安全之地。
刚才要不是姒暖从她微末的呼吸之间听出来楼云溪的不对劲,姒暖也就被骗了。
幸亏她及时将楼云溪胸口阻塞的淤血一掌打出,否则楼云溪继续拖下去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风净月红了眼眶,“师妹,你糊涂啊!”
墨见川搀着楼云溪,低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继续赶路吧。”
姒暖抿了抿唇,“我说了你不能走。”
她抬手拦在楼云溪跟前,一脸要继续赶路就得从她
脸上跨过去的架势。
“姒暖!”楼云溪呼吸急促,身形也有摇晃之态。
姒暖冷着眼,她知道楼云溪在担心什么。
“若那些人敢追来,横竖都杀了便是。我从前杀过那么多人,不怕多沾染几条人命。”
她做这么多,也都是在为楼云溪考虑。
楼云溪咬了咬后槽牙:“你自是可以杀光他们,可你能保住这么多人都同你一样,不伤不死么?”
姒暖不能。
这一点楼云溪很清楚。
因为姒暖从前就是单枪匹马作战,论杀人,她在行。
论如何保住众人,她未必能行。
就好比之前他们第一次遇上红光大阵时,姒暖想要救人就得被牵制,她不适合做保护人的事。
而楼云溪要的恰恰是此行之人能够安全地回到聂都。
他们是打赢了一场漂亮的战,但随着时间推移,文启林很快就会再次积蓄力量卷土重来。
到时候他们未必能安全回到牧风国。时间哪容得下他们拖延!
“我们走……”
楼云溪转身去叫风净月,刚走两步便觉得眼前一黑。
她感觉自己的所有感官都在渐渐消失,沉重的身体坠入深渊,她抬手想要抓住点什么,身体便不自觉向身后倒去。
好累啊……
若都是一场梦就好了。
“云溪!”
墨见川反应快,当即抱住了她的身体。
他伸手探了下楼云溪的呼吸,鼻息孱弱,显然伤得不轻。
楼云溪那样要强的一个人,若不是真的身体到了极限,又如何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倒下。
姒暖又气又恼地道:“我就说了她不能走了!非是不听!如今昏倒了,才知道自己的极限。”
墨见川默了默,转头道:“沐星梦,你试着用符篆之术在附近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做个隐形的阵法,咱们先停下来休息片刻。”
“没问题,那这几个人我都带走没事吧?”沐星梦点了周围几个精干的侍从问道。
“你自行差遣……若是有谁还在暗中跟随,就杀了。”
如今他们的处境留不得探子了。
虽然文启林手上有玉鬣狗,找到他们也只是迟早的事,但能拖延一刻便拖延一刻吧!
“好!”
沐星梦叫上几个干练的人,先去探查附近的地形。
旋即他们找到一处较为平坦又隐蔽的地方,沐星梦双手结印,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便在她阵法之中消失。
外人看过去只和原来一样,但阵中之人依然能观察到外面场景。
墨见川抱着楼云溪,为她先渡
了些灵力。
楼云溪在昏迷中咳嗽了几声,却还是没醒。
“一时醒不过来的,她气急攻心,这次怕是伤到根本了。得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姒暖说。
她对医术之道不是很通,但跟着楼云溪的这些日子多少也学了点东西。
墨见川眼底透出几分担忧,他看向沐星梦,“你这阵法能撑一晚吗?”
沐星梦道:“我可以。但到了明日辰时,怕是阵法的灵力就要消散了。我们应该也不能再拖延了。”
言外之意,他们还是得赶路离开。
“一晚上的时间,也够了。”墨见川摸摸楼云溪的脸颊,“明日不管她醒不醒,我都带她走。”
风净月稍恢复了些精神便挣扎着爬到楼云溪身边为她诊脉。
她的手上满是鲜血,一直在逃难,又哪里有时间洗漱清理伤口的。
墨见川大眼一眼就发现她手上有一些伤深可见骨。看起来十分骇人。
可风净月还是忍着疼,继续为楼云溪诊脉。
墨见川道:“师姐,你不必如此。若是云溪知道你还在为她操劳,她会难过的。你先歇息吧。”
“莫做声。”风净月阖着双眼,“我如今身体有伤,五感不如从前。你说话会打断我诊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