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楼云溪的一瞬,谢盏秋明显一愣。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刚被生活摧残过的风霜沧桑,再见到楼云溪时简直恍如隔世。
“楼,楼云溪?”
不确定。
谢盏秋揉揉眼睛,又再看了一眼。
是楼云溪没错!
谢盏秋正要抬起胳膊跟楼云溪来个久别重逢的招呼,就见姒暖嗖地一下从楼云溪手里挣脱,像一头脱缰的野牛一样冲向自己。
楼云溪彻底炸了,气得当场跳起,拔腿来追。
“苏暖!!”
“你给我站住!这到底怎么回事!”
分别之前她特地嘱咐姒暖要将谢盏秋照顾好,她竟然是这样照顾的?
让谢盏秋陪她一路当乞丐!!
她给姒暖的那些够两个人吃好喝好的盘缠难道都喂狗了吗?
姒暖一路冲到谢盏秋面前拉她当挡箭牌,“谢姐姐,你帮我解释解释!不然楼云溪那朴素的道德和正义感又要教训我了!”
楼云溪追她便躲,谢盏秋被夹在中间,好几次都差点被楼云溪误伤。
“楼云溪,楼云溪你先冷静一点!”
“我这不是好着呢吗,我只是穿的朴素了点,但我过的很好啊!”
姒暖疯狂点头,“你听,她自己都说自己过的很好了!”
楼云溪抓住机会给了姒暖一记暴栗,“人家给你找台阶下,你还真以为沿路乞讨是过好日子啊?”
姒暖闷哼一声,咬了咬牙。
要不是此事自己理亏,她高低让楼云溪为自己的这一记暴栗付出点代价!
这时姒暖看见一个高挑英俊,剑眉星目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声音低沉,眼神温柔,耐心地对楼云溪说道:
“云溪,城门就要关了。想要问她们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也等先进了城再说。眼下他们能平安到达星林,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了墨见川的话,楼云溪才勉强压下了几分心底的怒火。
她瞪了姒暖一眼以作警告,气呼呼地拉上谢盏秋道:“咱们走!”
姒暖撇撇嘴,大摇大摆地跟在她身后。
因为和墨见川同行,她自然也多看了几眼墨见川。
“大兄弟,长得不错啊。个子也挺高。”
姒暖不客气的小手在墨见川的腿上拍了拍,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在审视一个小喽啰。
墨见川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反击道:“小豆丁,你长得挺矮,看来还要再努力往上蹿一蹿。”
姒暖眸子一眯,伸出大拇指高傲地指了指自己。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楼云溪的徒弟,她路上跟我说过。”
姒暖一噎,这都知道?
“还有什么事?”墨见川负手问。
姒暖傲慢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她徒弟,就应该知道我对她来说很重要,你若是想和她好,你不得巴结巴结我!”
墨见川:“想要让我巴结一下,你应该做她的师父才行。”他上下扫了一眼姒暖:“你当徒弟的,不够格插手师父的婚事。按辈分,她得是你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若和楼云溪成亲了,按辈分,她也得把自己当爹。
姒暖瞳孔一缩:“……”
好过分的男人!
好恶毒的嘴!
回到客栈,楼云溪为两人找来合身的新衣。
待姒暖和谢盏秋梳洗完毕,楼云溪拉了条椅子在桌边坐下,对二人盘问道:“给我个解释。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冒着生命危险引开那群人,这两只路上应该走得顺风顺水才是。
可他们却在短短十日之内混成了乞丐?
谢盏秋默了默,“其实……”
楼云溪伸手打断她,指着姒暖道:“你来说!”
姒暖嘟囔着嘴,“就是……盘缠被花完了,我们只能自创收入门道,一路化缘来星林了呗……”
楼云溪敲了敲桌上的破碗,“你管这个叫收入门道?”
姒暖理不直气也壮,“怎么了,你瞧不起乞丐啊?那世上没饭吃的人多了去了,我这也算是带谢姐姐体验了另一种非凡人生!如此一来谢家姐姐才能更加了解民间疾苦,也会更珍惜接下来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楼云溪瞥了眼谢盏秋。
才十天,谢盏秋已经瘦了一大圈儿了!
她觉得谢盏秋可能并不想体验这种人生!
楼云溪咬牙道:“你这叫强词夺理!”
“我是不是强词夺理,你不信可以问谢姐姐啊,你问她这几天是不是过的记忆深刻,是不是觉得对她意义非凡?”
姒暖瞥了一眼谢盏秋,示意她跟着说两句。
谢盏秋脑海里霎时浮现出那夜姒暖将树枝插入她脖颈的画面。
嘶……
那股痛感仿佛又伴随着她的记忆重新出现在她脖子上。
谢盏秋勉强扯出一抹带着苦涩的笑意。
“是挺,挺意义非凡的。也很深刻。”
那种经历,换谁都会觉得深刻的吧?
她说着下意识摸了摸已经被姒暖治愈的脖颈,身体还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姒暖立刻道:“喏,喏,你自己看!她自己都这么说了!老子将她照顾的好着呢!有胳膊有腿,多活泼啊!”
并不活泼且心底十分害怕的谢盏秋:“……”
原来在她眼里有胳膊有腿就算是养的非常好了……
那她这段时日确实是完整地活了下来!
楼云溪揉揉被气到发疼的太阳穴,咬着后槽牙问道:“那你们的盘缠花去哪儿了?就算是超支了也总有个用处吧?”
她非得弄清楚姒暖到底把那些银钱干什么用了!
“这个么……”姒暖挠了挠脸蛋,“或许你知道理财活动吗?”
楼云溪一愣。
“你说什么?”
这个年代还有这么高级的词汇?
姒暖轻咳了一声,“常言道,你不理财,财不理你!所谓‘理财’就是把自己身上的银钱好生整理一番,将它们用在关键之处,然后以此生出更多的效益!”
楼云溪脸色沉沉。
“别跟我绕弯子,直说你把钱花在哪儿了!”
姒暖越是拐弯抹角不敢直接说重点,越是说明这件事情她干得过分离谱!
姒暖见实在糊弄不过楼云溪,垂下头低声嘟囔出几个字。
“……额,赌坊。”
墨见川剑眉一挑,“呦呵。”
楼云溪为人正直凛然,这小徒弟倒是什么路子都上。
挺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