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虫挂在楼云溪的匕首上不断扭动,即便离开宿主,它依然没有失去活性。
“最初蛊虫下在老鼠身上,老鼠又通过啃食人的食物将蛊种传播,只要不注意吃过老鼠啃食过的食物,就会被蛊虫传染。”
“天阙圣女的药之所以发挥不了用处,就是因为中蛊不是一般的染病,盲目用药反而会让蛊虫躁动,让中蛊之人暴毙而亡。”
她说话间其他官兵也抓出几只老鼠,当着大家的面将它们的肚子剖开。
而每一只老鼠的肚子里都能挑出一条细虫,无一例外。
听完楼云溪的解释,周围百姓神情紧张。
“我们肚子里都有这种虫吗?”
楼云溪点点头,“有。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蛊王昨夜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没有蛊王控制,你们的症状会减轻很多,至少不会那么快死。”
“之后我会为大家开几贴对症的药,服药几日后你们就能将蛊虫排出体外,身体也会逐渐恢复。但你们也要注意,往后被老鼠吃过的东西,不能再吃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想活着。
林知府带头对楼云溪作揖,“本官替淮州百姓谢过楼姑娘,多谢你解除淮州病困。”
要不是楼云溪,这怪病再蔓延下去,他恐怕就要下达封城的指令。
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
楼云溪说:“知府大人若是真想谢我,就麻烦您将淮州城外那条河里的食人鱼抓干净。那些鱼虽然不是引发怪病的罪魁祸首,但它们会咬人,不知情的人一旦落水很危险。”
季寒衣眸光一下亮了起来。
“没错没错,那些鱼可吓人了!一定得把它们都抓干净!”
当初被鱼咬了一口,现在这仇终于可以报了!!
林知府:“楼姑娘放心,此事本官一定会办好!”
“楼姑娘医者仁心,多谢楼姑娘!”
“多谢楼姑娘!”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感念楼云溪的恩德,接连跪地叩拜。
他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要对那些帮他们的人致以感谢。
而叩拜就是他们最诚挚的方式。
乔涟漪看着那些原本只跪拜她的人全都转投楼云溪身边,脸色涨紫得如同猪肝色。
她在云启国的威望彻底没了,日后人们歌颂的只会是楼云溪这个名字。
“走!”
乔涟漪低声说。
如今这里的人都厌恶她,她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谁知这时林知府却注意到了她。
“圣女,这是要到哪儿去?楼姑娘的事处理完了,你的事可没处理干净。”
乔涟漪柳眉一拧。
林知府说:“你滥用试药之名,害死淮州城诸多百姓,就算你是圣女,此事也不能轻易揭过。”
昨夜里楼云溪偷偷去了一趟他的府邸,将怪病的产生原由告诉了他,连带着乔涟漪害人一事也对他和盘托出。
所以昨夜他不仅帮忙抓了些老鼠,还去火场查验了那些从杏林药堂运出去的尸体。
一如楼云溪所说,那些人死得蹊跷。
如今怪病得以解决,他作为一方父母官,自然要为百姓讨个说法!
乔涟漪眸子眯了眯,“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府,你可别忘了,我除了是圣女,更是澧水国的帝姬!”
林知府不卑不亢,“那就等澧水国主出面为你做主吧!拿下!”
官兵将他们重重包围。
要怪就怪乔涟漪太过自信,以为任何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以为她尊贵的身份会让自己无往不利。
但她不知道,这世上总有秉性正义之人,总有真为百姓着想的好父母官。
乔涟漪被官府带走。
楼云溪知道她不会被从重处置,因为她澧水国帝姬的身份摆在这儿,就算为了两国和平,也不可能杀她以泄民愤。
但经此一事,九重山的人一定会严查。
乔涟漪不可能再以天阙圣女的身份高人一等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许多害人的事她也不能再做,这就足够了。
淮州城一事尘埃落定。
客栈里,季寒云和季寒衣已经收拾好行囊。
他们已经决定了,要先回季川。
这次出行让他们看到了以往没见过的东西,也更坚定季寒云要刻苦修炼,守护季川的心。
至于季寒衣,他很清楚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想再拖楼云溪的后腿。
“神医姐姐,今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客栈门前,季寒衣依依不舍地拉着楼云溪的手。
“你放心,我以后路过季川会回去看你的。”
楼云溪试图把他的手扒拉下来,但怎么都扒拉不开。
季寒云走了过来,一把提起弟弟的衣领把他移到一边,这才分开了季寒衣紧抓她的手。
季寒云:“楼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可以。”
看着二人走远,季寒衣恶狠狠咬了口衣袖。“哼,大哥可以和神医姐姐说话,我摸摸小手就不行!双标狗!”
见墨见川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季寒衣疑惑道:“墨大哥,你就不介意他们单独在一起?”
墨见川:“为何介意?”
“你们没在一起?在一起不就得吃醋?”季寒衣睁着怀疑的小眼珠子,“我的感觉可是很敏锐的!”
墨见川瞥了他一眼,“看起来不像。”
客栈门前有棵大槐树,如今正是开花的季节。
楼云溪伸手去摘,白色的槐花串串坠在楼云溪身边开得温柔皎洁,却不及她十分之一容颜动人。
季寒云失了神。
一直等她摘下两串槐花在手里把玩才出声:“楼姑娘。”
“嗯?”楼云溪放了朵槐花在嘴里吃,抬眸看他。
季寒云说:“我知晓,楼姑娘一贯是个聪明人。”
楼云溪认真点头,这话她爱听。
季寒云看着她的眼睛,直白道:“所以,我对楼姑娘的心思,我想楼姑娘应该早已察觉。”
楼云溪怔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季寒云说:“虽然知道楼姑娘会拒绝在下,但在下还是想努力一试。”他问道:“楼姑娘,若你不嫌弃,你可愿意接受在下的一片真心?”
他目光灼灼,就像正午凌空的太阳,烫到了楼云溪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