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沧溟甩开萧长清的手,正欲进门,门内传来微弱的声音,“墨沧溟!”
“我在!”墨沧溟眼神一怔,立即应声。
“你给我滚。”燕冰清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墨沧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好。”
他乖顺地走下台阶,离产房远了好几步。
燕冰清的话跟圣旨似的,墨沧溟没再敢上前,再也没有插一句嘴。
产婆接生异常顺利,不到一个时辰,孩子便呱呱落地。
夜间,随着产房传来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众人的心终于放下了。
产婆给孩子洗干净后,用事先准备的锦绣龙凤纹襁褓将孩子包裹好。
门倏地被推开。
“恭喜摄政王,是个……”
墨沧溟跟一阵风似的,残影从产婆身边走过,窜到床榻前。
而产婆抱着孩子,鬓角的碎发随风飞舞,她愣怔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怀里的婴儿。
合着孩子不重要了?
摄政王怎么这样啊?
谢瑶、萧长清、巽风皆凑到产婆跟前看着孩子。
“好漂亮的娃娃啊。”
“是啊,脸好小、手也小。”
别的婴儿刚生产下来都是皱皱巴巴,浑身泛红。
而这个娃娃不一样,肌肤白白净净,眼皮子明显是双的,鼻子虽然才一点点,但是山根凸出,能够看出将来定是高鼻梁。
几人含笑看着娃娃,心都化了。
“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啊?”谢瑶问。
产婆转身看向摄政王,“是小郡主。”
“真漂亮,像王妃。”谢瑶由衷地夸赞。
萧长清沾沾自喜道:“她的鼻子像我,孩子长得像舅舅有福。”
此话一出,巽风、谢瑶都沉默了。
反正摄政王不在身边,你想怎么胡说都行。
门窗被紧紧阖上,屋内的血腥气还未散去。
墨沧溟蹲在榻前,他双手握住燕冰清的手,虔诚地说:“清清,你辛苦了。”
她双眼噙着泪花,脸蛋惊弱憔悴,她敷衍地哼了一声。
他在她的额上轻吻,心疼道:“我们日后都不要孩子了,再也不生了。”
“沧溟。”她的声音跟饿坏了的猫儿似的,不细听根本听不见。
“嗯,我在。”墨沧溟情真意切地望着她。
燕冰清道:“你好吵。”
墨沧溟:“……”
她的视线绕过墨沧溟看向被簇拥的孩子。
“孩子……”她道。
墨沧溟这还想起来,孩子还在产婆手中,他还不知道孩子长什么样。
他回头去找产婆,笨手笨脚地将孩子从产婆手中抱来,他将哭个不停的孩子凑到燕冰清面前,让她看下,就将孩子抱走。
燕冰清拧着眉头,气不打一处来,“你干嘛?”
“孩子比我还吵。”
“孩子才不吵。”燕冰清从未觉得墨沧溟如此愚钝。
墨沧溟又将孩子递给产婆,“抱去喂奶。”
“呃……是。”产婆觉得摄政王实在怪异,都不问问孩子是男是女就让抱走。
“你还没问孩子是男是女呢。”燕冰清噘着嘴。
墨沧溟这才想起来,难怪他总觉得有一件事没做,他看向产婆。
产婆道:“恭喜摄政王、恭喜王妃,是一位小郡主。”
“清清,我们有女儿了。”墨沧溟眉梢挂着喜色,他俯下身轻抚孩子的脸颊。
燕冰清应了一声,她自然知道是男是女,孩子一出生产婆就跟她说了。
产婆正要抱走孩子,燕冰清道:“我自己喂。”
“是。”产婆将孩子放到燕冰清身边,教她如何喂奶。
而谢瑶几人早就退了出去。
燕冰清喂完奶,孩子很快就沉沉睡去。
产婆将孩子抱走。
她吃不下东西,墨沧溟只喂她喝了几口米粥。“清清,你受苦了。”
“已经过去了。”她不在意了。
“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墨沧溟问。
燕冰清疑惑地看着他,“你博学多才,孩子名字不应该你取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取名字。”不然橘猫就不会跟墨沧溟共用一个名字了。
“孩子是你辛苦生下的,而且我又不懂风水八字,还是你取吧。你若是愿意,孩子姓燕也好,姓萧也好。”墨沧溟正色道。
“你就别哗众取宠了,净整幺蛾子,让别人怎么说我们?”燕冰清嗔怪道。
他用帕子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没良心,我对你的爱就是哗众取宠?”
她但笑不语。
思考片刻,她道:“还是让清风道长取吧,我实在静不下心,没法掐算。”
“好。”
第二天清晨,天亮后,清风道长派人送来一张纸条,而他跟巽风已经不在了。
墨沧溟将纸条打开,他递给燕冰清,“清风道长早就预料到我们会请他赐名。”
燕冰清道:“斐字真妙。”
墨沧溟颔首。
三个月一眨眼就过去。
燕冰清跟墨沧溟回了京城,二人喜得贵女的事不胫而走。
萧寒音跟王尧几人当即到摄政王府看孩子。
这些日子,萧寒音每日坚持喝药,他的腿脚也恢复了。
他爱不释手的抱着斐斐,逗她玩。
斐斐抓着萧寒音的手指,就要往嘴里送,小嘴还吐出个小奶泡,娇憨得不得了。
一家人都喜欢得紧。
“你们看,斐斐比冰清小时候还要白净。”
“该我抱了!你都抱半天了!”
“让我亲一口!”
斐斐笑呵呵地看着各位长辈,不哭不闹,大大的葡萄眼中充满好奇。
随着燕冰清身子渐渐恢复,墨沧溟将对燕冰清的紧张转移到了斐斐身上。
他站在一旁,木着脸看着众人,生怕他们将斐斐弄疼了。
燕冰清哭笑不得,他像极了放哨站岗的士兵,就像在防贼防盗。
用过午膳,几人商讨完百日宴的事就走了。
墨沧溟抱着斐斐去换尿布时,一个穿着朱红色外袍,腰间扣着白玉锦带,脚踩绛紫色皂靴的男人缓缓走来。
燕冰清看见来者,会心一笑。
“我是不是来迟了?斐斐是不是睡了?”墨轩辕问。
她答非所问道:“我这几日正想找皇上,皇上便来了。”
墨轩辕怪异地看着她,“你这么喊我,我反倒不习惯了。”
燕冰清带他离开大厅,拐去花园的方向,“那你得习惯,因为我们之间会愈来愈疏远,正所谓君心难测,日后你久居高位,终究会变。”
“你为何说这些?直教人心烦!”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多谢你的保胎丸,这次没用上,日后想必更不会用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应该留给皇后。”
墨轩辕的表情凝固住,倏地他冷笑,一把夺过药瓶,他本就桀骜的眉眼染上怒气。
“……”燕冰清不语。
墨轩辕的所作所为连棠梨都看懂了,她能看不懂?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倘若是我先遇到你,助你整治燕长河,或许我们之间就不是如今的模样。我们的八字分明更般配。”他的眼神炙热。
“我虽然信奉玄门,但我一直认为三分天注定,七分靠人为,人定胜天。八字说明不了什么,事在人为。”
墨轩辕心如火煎。
他只是晚了一步,若是能重来,他宁愿不要现在的一切。
“斐斐的百日宴会请我吗?”他话锋一转。
燕冰清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