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冰清的眼底闪过狡猾,她促狭:“方才你没重操旧业,过去偷听?”
他的脸一沉,当即瞪了她一眼。
她笑不可遏。
侍卫端来水盆,墨沧溟拧着帕子擦拭脸上的汗渍。
“清清,他跟你说了什么?”他又问。
燕冰清忍住笑意,她道:“是为了昨晚的事情,他如今进退维谷,僵尸的事情传出去对他不利,所以找我们兴师问罪来了。”
“胆子不小。”墨沧溟讥诮地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将帕子丢进水盆里。
水花溅起,侍卫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就是故意找我们碰瓷,想让你祝他上位,你觉得呢?”她问。
墨沧溟的眼神缓缓落在她的脸上,他揉揉她的脸蛋,“清清,你管他作甚?朝政之事,日后莫要跟他多谈。”
“嗯。”燕冰清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不悦。
她抱着他的胳膊,“我没有插手政事的意思,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这件事你打算如何解决?”
“你想听?”他问。
燕冰清总觉得自己在犯规。
这是他们二人不成文的约定。
墨沧溟从不阻拦她的事情,她也不该多过问他的机要政务。
“不能说,就不说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我就是问问。”她的声音陡然一轻。
墨沧溟伸长胳膊,搂住她的肩膀,“你很关心墨轩辕?”
“你又说胡话!”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从他的怀里闪开身子,快步朝寝殿走去。
他连忙追上她,跟在她身后道:“我失言了!此事无非就是一招李代桃僵,找一具尸首放回棺材中便是。”
“这样好吗?”燕冰清回头看他。
他分明极其看重规矩,这样岂不是糊弄祖先?这是大不敬。
就算骗得了所有人,也骗不了自己。
墨沧溟吐出一口浊气,他的眼神暗淡,“自然不好。可别无他法。”
“你不打算帮墨轩辕?”她又问。
他反问:“你想帮他?”
燕冰清实话实说:“我的确有私心,他的运势旺我,再加上相识一场,我希望他得偿所愿。但我不想影响你的判断,你想如何都好,我绝不左右你。”
“嗯,我知道了,你们可真是惺惺相惜。”墨沧溟握住她的手腕,他的力气有点大。
燕冰清被他攥得手腕生疼,她拧着小脸,呻吟道:“疼。”
他松开了些力道,愧疚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腕。
二人一前一后往寝殿的方向走着,一路上再也没说一句话。
燕冰清望着墨沧溟的侧脸,心脏突突直跳。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
墨沧溟从未对她这么凶过。
什么惺惺相惜?
阴阳怪气的!
棠梨、烛离皆感到二人间关系的紧张,跟在后面不敢离得太近。
回到寝殿,墨沧溟示意所有下人退下。
下人感受到摄政王的戾气,大气不敢出,快速消失在两位主子的视线里。
在退下前,下人不约而同地贴心将门窗阖上。
燕冰清皱着脸,“可是因为墨轩辕?”
他道:“我知道我失忆的时候,他对你说了什么,我亦知道你的回答。”
毕竟隔墙有耳,想要调查这些易如反掌。
燕冰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墨沧溟失忆时,墨轩辕的确上门来关心过她,她也说过倘若墨沧溟生了二心,既入穷巷,她会回头。
“就算是当着你的面,我照样那样说。倘若你有二心,我定不会一条夜路走到黑,这世间于我,大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道。
“倘若我有二心,你大可杀了我,总之就是不能选墨轩辕。”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这句话时口气有多酸。
燕冰清一愣,她遂伸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一巴掌。
“……”墨沧溟眼神惊诧,委屈地望着她,眸子泛红。
“你冷静冷静!再胡说八道就滚出去!”她怒上心头,气冲冲地坐到贵妃榻上。
墨沧溟望着她,眼神黏糊得厉害,他厚脸皮地贴着她坐下。
燕冰清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他就故意跟着挪。
她推他的胳膊,“别挨着我。”
墨沧溟在她面前哪还有脸面?
他强行搂抱着她,厚脸皮地说:“你要打就打,别气坏了身子。”
她才不打!她严重怀疑墨沧溟有受虐倾向,打他说不定会把他打爽。
“你到底在闹什么?”她无奈地问。
墨沧溟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他嗓音低沉地说道:“他向你露白了,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燕冰清微怔。
她解释道:“那一次,墨轩辕没有向我露白,但我的确听出他的心意了。你也没有失去我,因为你并没有爱上苏嬛。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可你说过,你会离开我。”墨沧溟缓缓说出心中的阴暗。
燕冰清哭笑不得,“假若你变心了,还不允许我离开不成?我说的更重要的事并非男女情爱,在你心里,我就非得与人成亲,否则就活不下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绝不会变心,倘若我变心了,你就将我杀了。”墨沧溟将她的手贴在心口上。
燕冰清感觉跟他无法交流,“怎么动不动就让我杀你?倘若我变心了,你也要杀我不成?”
墨沧溟的脸顿时垮了,“为何又提到你变心?我之前失忆才会待你不好,日后定不会了……你莫不是生过这个心思?”
“那可说不定。”她报复性地说道。
他的心像是被一口瘀血给堵塞住,闷得心又疼又怒,却也找不到发泄点。他冷声回答她方才的问题,“倘若你变心了,你也把我杀了,免得我心里难受。”
她扑哧笑喷了。
不管他们二人谁变心了,她都得杀了他?
她笑得肆意,可墨沧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燕冰清忍住笑,她握住他的手,难得哄道:“沧溟,我爱你。墨轩辕怎样看待我,都与我无关。只要你不变心,我自然也不会变。”
她的温言细语,安抚住了他内心的恶魔。
墨沧溟望向她,“清清,我的疑心病方才又犯了,日后不会了。”
他的认错态度总是很好,每次不用怎么哄就乖了。
向来是他包容她,捧着她。
他们虽是夫妻,但他亦如一位兄长,处处让着她,以她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