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本心是好的,只是如今摄政王不信玄术,主子就算说破嘴皮子,他也定然不会服下符水。”棠梨皱眉。
“我再想想办法。”或许可以用美人计。
墨沧溟不动声色地快步离开。
他的心头浮上一层阴霾,整个摄政王府都疯了不成?居然这般痴迷道教!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房中,棠梨调笑道:“主子,今日摄政王没黏着您,奴婢都不习惯了。”
以往,若是王妃在小道祠打坐、画符纸,摄政王都会在一边陪着,亦或是坐在道祠外候着她出来。
可今日主子跟摄政王各忙各的,让她好不习惯。
燕冰清心里了若明镜,她嗤笑道:“他等着我去哄他呢。”
“为何?”棠梨不解。
“他失忆后,总说我单恋他,高高在上的。”燕冰清抱怨。
棠梨虽然尚未经历情爱,但她跟了主子一年多,她看得出来起初是摄政王喜欢主子多一些。
主子恐怕从未单恋过。
“那主子打算哄着摄政王吗?”她笑问。
燕冰清摸着下巴,思忖片刻,她摇摇头,“不哄。”
墨沧溟以前跟她说过,男人越哄越得寸进尺。
……
书房。
墨沧溟捏着奏折阅览,他的脸如同冰霜凝结,上翘的桃花眼时不时斜睨着窗外,实则心如火煎。
他都冷了冰清一个半时辰了,她为何还不过来哄他?难道没发现他故意冷落她?
真迟钝!
气人!
他心中郁结,捏奏折的手都格外的用力,拇指泛出乳白色。
“就知道画符!”
“道祠究竟是谁给她建的?”
“她到底有没有心?”墨沧溟小声嘀咕。
烛离在一旁狠掐着大腿,咬着下唇,防止笑出声。
主子气急败坏碎碎念的模样实在滑稽,与平日威压于顶的威严清冷形象判若两人。
“主子若有急事找王妃,不如老奴去通传一声。”门外的管家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插嘴。
墨沧溟心思被人看破,顿感恼羞成怒,他一气之下咳了起来,“咳咳咳……沉迷鬼神之术成何体统?让她过来!”
他高高在上的命令,一派准备训诫的姿态。
管家心里暗笑,摄政王想见王妃直说就是了,还找借口,装什么?
“是。”
管家才走了两步,墨沧溟沉声道:“回来,不必了!”
他不能低头!
分明是冰清追求的他,他要是巴巴贴上去,这个小女人日后岂不是得更猖狂?
更何况,他说过不会计较她信奉道术,现在重新提起,岂不是显得他在没事找事?
这个理由不能成立。
管家懵懂地揉揉后脑勺。
摄政王急躁半天,不就是想见王妃吗?怎么又忸怩地变卦了?
墨沧溟重重摔下奏折,心里筛查着有无其他由头可传召她过来。
烛离跟了墨沧溟多年,他很快就看出来了,主子想见王妃,可苦于没有理由。
他现在就是在想一个合理的由头。
“主子,王妃有孕在身,不便多走动。不如您去关怀关怀孩子。”烛离提议。
墨沧溟眼中闪过光亮,可一眨眼的功夫就他的眼瞳就暗淡下去。“……”
她在道祠中画符,他若推门进去,指不定她要怎么怪他扰她清净。
更何况……他的初衷是要她主动!
烛离见他脸色不对,当即噤了声。
众婢女皆秉着呼吸,生怕被牵连怪罪。
就这样,墨沧溟不知在跟谁赌气,接连三日都忍着没过多搭理燕冰清。
时间越久他就越后悔,起初他只是想让燕冰清主动哄他,可时间长了二人之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像在故意冷落对方。
事态成了他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下不去台阶了。
……
寝殿。
燕冰清有午睡的习惯,特别是怀孕后,她变得特别嗜睡。
一觉醒来,半个下午都过去了。
她怕晚上睡不着,忙不迭从榻上下来。
棠梨从纱橱里拿了一身明艳的锦绣嫣色白雀袍给她披上。
这身衣裳艳丽,正好衬燕冰清媚而不妖的脸蛋,灼灼的颜色引人注目。
“怎么挑了这一身?又不去吃酒。”燕冰清看向屏风上挂的浅月色衣袍,轻蹙眉峰。
棠梨面露难色,她犹豫了一会儿,答非所问:“主子,您跟摄政王是不是吵架了?”
挑选这一身衣袍是嬷嬷授意的。
嬷嬷私下找她说了好几次,说近几日主子跟摄政王在一起说话的时间变少了,二人看上去也不如往日不亲近。所以想着让主子打扮一番,摄政王定会挪不开眼。
“没有啊,我们……挺好的。”燕冰清思考了一番,笃定说道。
这几日墨沧溟话变少了,也甚少在她面前露笑,但每晚在榻上他却把她抱得紧,手还不规矩。
她很理解墨沧溟,他定在自责跟苏嬛一刀两断的事情,觉得自己不仁不义对不起苏嬛。
“当真?”棠梨难以置信。
“嗯。”燕冰清睁着浑圆的杏眼,确信此事。
她的表情比真金还真。
棠梨看她的表情做不得假,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对嬷嬷的一惊一乍厌烦不已。
嬷嬷真是喜欢小题大做,整日杞人忧天。
……
皇宫。
乾坤殿。
白绸挂在吊顶上、门上、棺材上,入目尽是白色。
冬日,偌大的宫殿尤显冷清,没有一丝风,四下隐隐传来悲戚的哭声,一个金丝楠木棺正面南朝北地停放在正中央,棺材前香炉插着线香乳白色的烟袅袅直上,棺材下摆满菊花。
皇后跟墨轩辕穿着白色衣袍,捏着香,对着棺材拜了拜。
二人已在棺前轮流守了六日,尽心尽力,可细看起来并无悲色。
“待国丧过去,便要张罗登基事宜了。”皇后看着墨轩辕,和蔼地说。
墨轩辕的脸上波澜不惊,他拱手道:“母后,敢问三哥如何了?”
“唉……命是保住了,可仍不见醒。”皇后的双眼无尽的疲惫。
“父皇真是糊涂,居然对我们这般无情。”戾气在墨轩辕脸上一闪而过。
他将香插进香炉中,走上前看着半开的棺材,瞻仰遗容。
倏地,墨轩辕的脸黑沉下去,他焦急道:“母后,您看……”
皇后将香插进香炉中,她绕过灵桌快速上前。
“怎么了?”
她的眼睛向下一瞥,看到棺材中的景象的一刹那,她的眼瞳猛地一缩。
“父皇的脸……好黑。”
皇后捂着嘴,惊诧得后退半步,“正值冬季,才七日而已,怎么就腐了?就算是夏日也不会这么快啊。”
他们对皇上失望透顶,自从皇上进入棺材二人便未曾再看过他。
此次一看,着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