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门中,棠梨坐在十三堂的上首。
台阶下站满了侍卫。
她中气十足的问:“近来宫中以及白翩翩、苏嬛可有异动?”
“没有……”
“没有……”
侍卫纷纷摇头。
棠梨的脸色一黯,“近来每一件事都没有进展,我都不好意思见主子了!烛离那边都快超过我了。”
因为二人都在为燕冰清效力,久而久之二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展开了无形的竞争,棠梨跟冷殇调查事情数量、速度都想要超过对方。
“主管,听说烛离总管那边近日也没查到什么。”
棠梨泛黑的脸色稍稍转晴,“总之,盯紧白翩翩、苏嬛以及宫内。”
“是!”所有侍卫异口同声。
棠梨满意的双手背后,步履轻快的走下台阶。
她离开玄铁门不久,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从她眼前窜过。
棠梨隐隐感觉黑衣人的身影眼熟,像极了那晚的妖道,她快步追上去。
她跟着黑衣人到了死胡同,黑衣人骤然停下脚步,只给棠梨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棠梨姑娘。”黑衣人哑声说。
这个熟悉的声音勾起了一个多月前的回忆。
棠梨攥着拳头,却不敢轻举妄动,上次的定身符让她长了记性。
“果然是你!妖道!”
“棠梨姑娘身手才智果然敏捷!在玄铁门当小头目有什么意思?就算你忠心耿耿,舍生忘死,摄政王还不只是把你当成丫鬟?”
“住口!”棠梨呵斥。
黑衣人继续说:“你比烛离能干多了,屈居人下,你忍得了?”
她的眼底闪过异色,轻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如跟着我,帮我们办事,将来玄铁门由你掌管!你顶了烛离的位置!”黑衣人信誓旦旦的说着,他的语气好似有一种魔力,能让人信服。
棠梨的嘴张张合合,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
摄政王府。
送走客人,燕冰清去了书房。
墨沧溟正在伏案批阅奏折,看到她来了,他放下手中的毛笔。
“方才岳父来了?”他轻声问。
燕冰清颔首,她坐到他对面的软椅上,“我爹查出当年行刺,害他双腿中毒的刺客其实是皇上的御林军,所以……”
“所以我的腿十有八九也是皇上的手笔。”墨沧溟自然而然的接话。
他毫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
燕冰清捧着脸,好奇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不知,但一切皆有可能,更何况是在帝王家?”墨沧溟面无波澜的一语中的。
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就是自小在阴谋诡谲的皇宫中厮杀出来的。
手足相残,他早已司空见惯。
他比任何人都知晓皇上的真面目,谁会傻到以为一个慈悲儒懦的人能爬上皇位?
“近日我们什么都没查出来,反而是爹爹查到了有用的消息。”燕冰清叹了口气。
墨沧溟挑眉,“你的意思是,有细作?”
她颔首。
“接下来的戏怎么唱?”墨沧溟问。
她突然笑了一声,“我说了,我们按兵不动。”
“不抓出细作?”墨沧溟严肃的问。
他的眼中不容沙子。
“放心吧,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燕冰清从袖中拿出一封请柬,“萧长清跟谢瑶近日要成婚了,我准备明日去青云观给他们祈福。”
“我陪你?”
“好。”
……
燕冰清用完晚膳,棠梨才披星戴月地从料峭的寒风中赶回来。
她的鼻尖冻得通红,身上的布料似乎都冻硬了。
“为何这么晚才回来?可是查到有用的消息了?”燕冰清瞥着她,好奇地问。
棠梨摇摇头,含糊地启唇,“近日侍卫皆没查到消息。”
“无妨。棠梨,你看看能不能探查到养心殿的太监、宫女的行踪?切勿打草惊蛇。”燕冰清压低声音。
皇上跟妖道串通一气不可能没有其他人的帮忙,顺着宫女太监的行迹查,一定能查出线索。
“是。”
燕冰清坐在贵妃榻上,抱着圆滚滚的橘猫摸起来,她问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可有什么心愿?”
棠梨疑惑的皱眉,“主子,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应该受到赏赐。”她道。
棠梨的脸绽放出如花的笑靥,她吞了吞口水才说道:“主子,奴婢想要开一家最好吃的烤鸭店!这样奴婢就有吃不完的烤鸭!”
燕冰清咧嘴一笑,她信誓旦旦地说:“好!我不仅要帮你开烤鸭店,我还要帮你开分号,到时候把鸭屁股给溟溟吃。”
喵——
橘猫好似听懂了,小脸看上去有些嫌弃。
“多谢主子!”棠梨笑吟吟的,脸上绽出两个酒窝。
“明日我就去账房支银票,若是顺利,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开店。”燕冰清眼中闪着亮光。
棠梨突然悲从中来,一时之间竟有些心酸。
她再也笑不出来,躬下身子,抱着燕冰清的肩膀,一字一句从喉中挤出,“主子,奴婢不想让您以身殉道,不想让您跟妖道同归于尽。”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不一定会实现,你想多了。”
棠梨喉头发干发咸,鼻子酸得厉害,每说一个字她的眼中的水雾就多一分。她酝酿了好一会儿,声音颤抖地开口:“可奴婢不希望有最坏的打算。”
她们二人朝夕相处一年多了,在一起的时间不比墨沧溟少。在燕冰清心中,棠梨是她最亲密的朋友。
冬日里,炉中的炭火烧的正旺。
寝殿中皆会开一扇通风小窗,走廊上,墨沧溟缓缓走来,他经过小窗时眼瞳一瞥正好不正从半开的窗中窥见拥抱的二人。
他的脸顿时黑了。
又是棠梨!
在小姑娘心里,棠梨比他还重要了?
燕冰清黛眉一拧,她拍拍棠梨的背,“棠梨,你今日怎么了?墨沧溟找你们麻烦了吗?你怎么突然这么矫情?”
窗外的墨沧溟的脸黑得简直要滴墨。
棠梨摇摇头。
“我就是……”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宣之于口,“对了,主子,您的打算摄政王知道吗?”
墨沧溟知道偷听为人所不齿,但听见关于自己的内容,他还是忍不住驻足。他想要听听,清清对他的心里话。
毕竟她是个‘外强中干’的,不走心的浑话张口就来,触及真心的话就脸皮薄不肯说。所以这些话放在平日,她断然不会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