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棠梨好奇地问。
燕冰清道:“我爹派给我的帮手,顾叔。”
顾明人脉广,见识广博,上次捣毁淫窝他功不可没。
“是,奴婢这就去给顾大人通传。”棠梨麻利地退下。
这次闹了一个大乌龙,大家都信心勃勃地以为幕后之人十有八九是皇后,到后来,皇后只是为了维持容颜,获得皇上恩宠罢了。
清风压低声音道:“今日的发现也算是个好消息,既然排除了皇后,那么只剩一个人有嫌疑了。”
燕冰清的眼眸划过晶亮的光,“是啊。”
太子、墨轩辕、皇后的嫌疑都被排除了。
只有皇上了。
“不对!上次新太子不是说皇上右胳膊上没有受伤吗?”巽风烦躁地挠挠脑袋,越想越头昏脑涨。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燕冰清解释:“或许皇上只是操纵妖道的人。”
巽风恍然大悟。
“可若是皇上,我们能如何反抗呢?”清风忧虑地说。
燕冰清条理清晰地说道:“我看过了,被换命的人中,有一个人命格极差,可能活不过下个月。幕后之人既然需要十对人献祭,必然会在那人死前完成献祭仪式。再加上墨轩辕也在换命的行列之中,他如今运势鼎盛,幕后之人一定蠢蠢欲动。所以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对!静观其变!反正王妃离十九岁还有好几个月。”巽风神色轻松。
清风稳重地点点头,“王妃,此事断不可声张,除了萧国公、丞相,还要跟摄政王商量,探探摄政王的口风。”
“我知道了。”
毕竟皇上是墨沧溟的兄长,他们兄弟二人感情尚可。
她贸然说皇上就是幕后黑手,墨沧溟若是不能接受,一切行动说不定都会受阻。
……
逼仄的暗房中。
一个男人盘腿坐在炼丹炉前。
暗房被改成了一个道观,装潢考究。
“怎么样了?”男人阴沉的问。
“燕冰清已经发现翊坤宫的密室了。”公鸭嗓恭敬的回答。
男人捏捏鼻梁,看上去有些乏累,“这么快?皇后真是不中用。”
“陛下,接下来怎么做?”
“……”
……
下午,燕冰清约了萧寒音到相府见面。
相府,书房。
燕冰清跟王尧、萧寒音围坐在桌前。
她的黛眉平平,唇瓣抿成了一字,脸上像是凝结离开一层寒霜,平日的灵动、狡黠全都消失不见。
王尧、萧寒音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严肃,皆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去皇后寝宫没有查到好消息?”萧寒音轻声问道。
燕冰清摇摇头。
“到底怎么了?外祖父从未见你这般沉重。”王尧拧着眉头问。
萧寒音拉着她的手,“冰清,什么后果我们都承担得起,不要怕,你还有我们。”
一时之间,她的唇瓣像被砂糖给粘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父亲、外祖父、丈夫跟她所怀疑的人都有亲密的关系。
萧寒音是皇上的拜把子兄弟,王尧是皇上的爱臣,墨沧溟是皇上的弟弟。
更何况,皇上在众人心中是一位威严仁慈、和蔼宽宥的君主,除了病弱,挑不出半点毛病。
“你说啊!”王尧眼睛都酸了,他忍不住催促。
“爹爹、外祖父,今日查过了,皇后没有问题。所以我怀疑是皇上。”她缓缓地说。
此言一出,书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萧寒音、王尧的脸色无比精彩,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二人像是听见了世间最荒唐的话,震撼得不知道做什么回应。
王尧拿着茶杯的手,剧烈晃荡,茶杯还未抵达嘴边,其中的茶水就淋了一身。
而萧寒音也僵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像是被冻住了。
“我也不想怀疑皇上,我比谁都希望幕后之人是别人,可只剩他了。”燕冰清的双眼泛着炯炯的光,希望他们能相信自己。
“可皇上对我们王家偏爱倚重,朝政决断只要出自老夫之口,皇上断不会有疑。皇上敬我如师如长,从未亏待分毫,怎会是他呢?”王尧艰难地说出这一段话。
他显然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燕冰清又将视线挪到萧寒音的脸上,“爹爹,你说呢?”
萧寒音蹙着眉头,明显心绪不佳,“冰清,爹扪心自问了解皇上的为人。皇上不像是会做如此恶毒之事的人。你可有证据?”
“我没有证据,可排除了所有错误答案,只剩这一种可能了。”她无力地解释。
萧寒音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发绿,他喉头干涩不已,他哑声道:“你容爹爹再调查一番,这与你性命相关,断然不能有误。”
王尧原本中气十足,可这会儿像是霜打的茄子,声音小得让人听不清,“冰清,兹事体大,外祖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要查证。”
“好。”能怎么查证呢?无非是托词。
燕冰清眼眸中的希冀瞬间熄灭,眼瞳黯淡无光。
若说不失望是假的,自己的爹爹跟外祖父都不相信自己。
可她无力改变,因为皇上跟他们相处几十年光景,已经深深地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他们宁愿相信是她调查错了,也不愿意相信皇上是幕后黑手。
一个人若能做几十年的戏,城府之深可想而知,她无法撼动也实属正常。
她失落地离开相府。
从现在开始,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没有外援,她自己也可以应对。
大不了就引天雷,跟妖道同归于尽!
回到摄政王府,她把自己关进道祠中画起了符箓。
冬日的天黑得很早,墨沧溟回到寝殿就道祠的门上映照出一个忙碌的小身影。
棠梨面露愁容,时不时地望着道祠叹气。
“怎么了?”墨沧溟压低声音问,不敢惊扰里面的人。
棠梨抱拳道:“听说主子从相府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道祠里画符,一下午都未曾出来过。”
墨沧溟颔首,他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随后又轻轻将门阖上。
桌案前,燕冰清盘腿坐在蒲团上,她的面前摆着一沓又一沓的符箓,几乎要将桌子给铺满。
他在她身侧盘腿坐下,面对几百张符箓不由得心中一震,他问:“破掉换命咒需要这么多符箓?”
燕冰清不曾停笔,指尖泛着红。
她沉着脸道:“不是。这里面有我自创的符箓,还有一些平安符、辟邪符、镇宅符……日后你不懂,可以请教清风道长,他会教你分辨。”
墨沧溟的心脏像是被捅进了一把刀子,疼得快要窒息。
他跟她的感情好不容易才达顶峰,她却向他交代起了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