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被问得发怵,若苏嬛当真照主子说的做,摄政王还真是不好处理。
轻则落得个薄情寡信的骂名,重则皇上说不定会赐婚。
毕竟苏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
更何况,前些年还真有一个死心眼的贵族小姐拖到了十八岁不婚配,坊间传闻说她对昆山候有情,最终昆山候迫于仁义道德的压力,主动向那位小姐提了亲,纳她为侧室。
“主子,若是苏嬛当真是冲着摄政王来的,该怎么办?”棠梨担心的问。
燕冰清道:“让给她。”
“啊?”棠梨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说笑的。”她不甚在意。
正说着,管家拿着一封烫金请柬来了。
她打开一看,细眉高挑,“重阳郡主请我去喝茶赏梅。”
“算起来,除去主子成亲那日,您跟重阳郡主快一年没见了。”
“是啊。”
“主子赴约吗?”
燕冰清实话实说:“我不想去,但婚前我跟重阳交情不错,多日未见,如今拒绝像是打了她的脸。”
……
晌午过后,燕冰清便去了霍离的侯爷府。
重阳郡主的后花园种满了梅花,她坐在湖心亭中烹茶抚琴。
一众官小姐三三两两地聚在连接湖心亭跟岸边的长桥上赏梅、喝茶。
看到燕冰清,她们纷纷福礼,“见过摄政王妃。”
燕冰清象征性地扶了临近的几个官小姐,示意众人平身,“许久未见,都生分了。”
一个年纪小,性子率真的官小姐打趣道:“今时不同往日,冰清姐姐成了摄政王妃,我们怎敢僭越。”
“你的小嘴跟以前一样厉害,净会让人来气。”燕冰清似真似假地说。
其他官小姐以袖掩面,嗤嗤的笑。“她的嘴谁不知道?每次都让人胆战心惊的。”
“她暗中气了我好几回,我都没跟她计较,她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哪有?我没有冒犯姐姐的意思。”
趁着其他人闲聊,燕冰清穿过众人,走到了湖心亭下的石凳前坐下。
“我给你留了茶,雪水烹的。”琴音戛然而止,重阳将茶递给燕冰清。
她打开茶盏吹了吹,问道:“郡主,您好久都没办茶会了,今日为何突然……”
重阳道:“我有一个旧交回京了,今日想跟她聚一聚,又想着恐怕大家都淡忘她了,想让大家都跟她熟络熟络。”
“谁啊?”
“这不,人来了。”重阳含笑盯着廊桥。
众人的嬉闹声骤停,所有人纷纷侧过脸看着一位穿着鹅黄色撒花襦裙,梳着堕马髻的女子,娉婷袅娜地走向她们。
女子看上去跟她们年纪相仿,肤白如雪,姿色上乘但不出挑,颈脖修长,气质却是出尘的别致。
燕冰清眼中划过些许光亮,她在这位小姐身上看到了一股气。
那是一股修玄之人身上才会散发出来的气。
“见过摄政王妃、郡主,各位妹妹好。”女子福福身。
“无需多礼。”燕冰清示意她坐。
“这是苏嬛妹妹,十三岁便离京了。她比王妃大一岁。”重阳介绍道。
燕冰清眉眼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为何离京?”她一切如常地边喝茶边问。
苏嬛抚着左脸,磊落坦荡地说:“为了治脸,早些年我的脸上有一大块黑色胎记,去了茅山修了六年术法,师父帮我治好了。”
几个官小姐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苏姐姐脸上的胎记好吓人,我小时候都不敢跟她玩,看见她就哭。有几个哥哥还拿石头砸她,说她是妖怪。”年纪小的官小姐又道。
其他人尴尬得直咳嗽。“咳咳咳……”
苏嬛尴尬地笑笑,“无妨。”
“其实胎记也让我自卑了好久,好在父亲打听到了师父能治我的脸,不过代价不小,一眨眼六年过去了,京城我都快认不得了。”
重阳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以前都是小孩子不懂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嗯。”
燕冰清跟苏嬛相处越久越觉得苏嬛修为不浅。
若是没看错,苏嬛也是一个修行的好苗子。
才六年,她的修为都堪比巽风了。
要知道,巽风可是从小修玄之人。
重阳害怕冷场,打趣道:“对了!说起来,王妃跟阿嬛也有渊源。之前好多公子哥欺负阿嬛,摄政王还为阿嬛出过头。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副皮囊罢了。”
燕冰清这才明白,为何苏嬛敢给墨沧溟送情书。换做任何人,恐怕都会感动。
那时墨沧溟想必将将弱冠,但他的清冷阴鸷也可想而知,苏嬛可真是有胆量。
若换作是现在的她碰上了当年的墨沧溟,想必也不敢靠近送情书。
……
下午,墨沧溟将朝政托付给了内阁就匆匆出宫。
他怕再耽搁下去,冰清会气得不让他进寝殿大门。
墨沧溟嫌轿子太慢,让下人换了马车往摄政王府赶。
他一下马车就匆匆跨进寝殿,可寝殿空空荡荡,唯一的活物就是睡得昏天黑地的肥猫。
“王妃呢?”他冷声问。
总不是气得回娘家了吧?
门外的婢女福福身,“王妃接到了重阳郡主的请柬,晌午一过就出门了。”
他莫名松了口气,烛离想要帮他接过披风,可他却道:“送本王去永安侯府。”
“是。”烛离暗喜。
主子这是想亲自接王妃回府。
另一边,冬日天黑得早。
吃过茶,聊过天后,茶会就散了。
燕冰清出府时,心情舒畅,果然有些事还是聊开了才好。
堵在心里,虽说不在意,可总会让人多想。
“请留步!王妃……”
缥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燕冰清回头一看,只见苏嬛小跑着赶来。
“何事?”她笑问。
苏嬛福福身道:“王妃,民女是向王妃认罪的,方才人多,民女不好意思开口。”
“民女当年懵懂无知,给摄政王送过……情书。可随着长大,民女才知道有多失礼。”
燕冰清摇摇头,“换做是我,想必我也会如此,这没什么。”
或许因为知道苏嬛也是修玄之人,所以她对苏嬛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王妃宽恕我就好。”
“谈不上宽恕,那时我才十二岁,跟墨沧溟根本不认识,此事跟我干系不大。”
苏嬛被逗笑了。
正说着,她身后的光线一暗。
燕冰清一转身差点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仰头一看,果不其然是墨沧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