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担心地扶着她,“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撞到了。”燕冰清倒吸了口凉气。
二人下马车后发觉车夫摔成重伤,马儿也在流血,车轮也裂开了。
燕冰清给了马车一些银两,让他赶快就近去医馆治病,然后治马。
“这里离相府近,我们先去相府吧。”她说道。
棠梨颔首,“是。”
燕冰清跟棠梨并肩而行,忽地街边一扇门打开,哗啦——
一盆水泼了出来。
燕冰清避闪不及,绸缎衣裙被浇湿大片,而棠梨身上一个水点子都没有。
“你们泼水不长眼睛吗?”棠梨叱骂。
门中的大人拉着小孩出来道歉,“小姐您别生气,都是小孩子不懂事!这些都是洗菜水,不脏的……”
“不脏?那你们……”
“算了。”燕冰清脸色很差,她示意棠梨不要计较。
主仆二人继续走,走了一炷香,终于看到了相府。
街头几个孩童正在踢蹴鞠,几个呼吸间,蹴鞠跟长了眼睛似的朝燕冰清的脸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棠梨飞身一跃,将蹴鞠踢到一边。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棠梨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燕冰清眼神深沉,她叹了口气,“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在倒霉,因为燕玉洁大限将至,我跟她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
“那怎么办?”
“命数天定,行事在人,成事在天。要么周雪琴告诉我妖道的身份,让我破了妖道的换命咒。要么就硬抗,看看我跟燕玉洁谁命硬。”她说道后半句,神情略显戏谑。
棠梨满脸惆怅,主子若是真有把握硬抗过去,又何必把周雪琴抓起来逼供呢?
到了相府,燕冰清忙去换了干净衣裙。
咚——
刘红玉轻快地敲响闺房的门,从她的声音中能听出她的心情很不错,“冰清,摄政王来了!你快去会客!”
燕冰清顿感头疼,她打开门,“外祖母,我跟墨沧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不准备跟他成婚!”
“我们冰清长大了,学会害羞了。”
刘红玉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春寒料峭,可她的脸蛋就跟烧起来了似的,烫得不得了。
花厅中,墨沧溟正襟危坐在轮椅上,气质矜贵冷清,不知在跟王尧攀谈着什么。
“摄政王,冰清来了。”刘红玉笑容可掬。
墨沧溟的眸子一瞥,视线似漫不经心的落在她的脸上。
“摄政王怎么来了?”她莫名心虚。
“听闻燕姑娘的马车方才失控了?”墨沧溟不遮不掩的问道。
‘燕姑娘’三字让她的脸腾的红了,墨沧溟肯定也想清楚了她倒霉的原因——跟他划清界限,她就立马倒了霉。
最让人难堪的是,被她“利用”的墨沧溟竟主动上门关心。这就显得她更加不堪低劣。
“那是意外,已经没事了。”燕冰清闷声说。
墨沧溟上下扫了她一眼,上翘的桃花眼瞥向一边的名贵挂画,不咸不淡道:“燕姑娘许久未给本王看诊,本王便寻来了。”
燕冰清心里更加愧疚了,墨沧溟很少主动找她治病。这一次他分明是故意上门,想让她蹭他的气运。
一旁的王尧、刘红玉相视一笑,忙屏退府邸的下人,还贴心地阖上了门窗。
“嗯。”她局促地搓搓手,示意烛离准备医药箱。
墨沧溟的眼神似无意地时不时从她身上掠过,他将手中的白貂毛包裹的汤婆子对准她的方向递了过去。
若是以前,燕冰清会接。她只会以为墨沧溟为人体贴,会关心下属。
可现在知道了墨沧溟的心意,若是不能给他回应,就不该享受他的好意。
“……”她木讷地站在原地,没动。
棠梨见状机灵地上前接过汤婆子,然后将东西塞进燕冰清的手里,“主子,暖暖吧,您的手都冻红了,等会儿耽搁施针就不好了。”
燕冰清垂眼望着手里温暖的汤婆子,顿时感觉疲惫感、烦闷感泄了大半,身心都轻盈了。那是霉运被驱散的感觉。
仅仅是触碰他用过的东西,她的运势就被拯救,由此可见墨沧溟的命格以及气运有多强大。
她接过医箱,蹲在墨沧溟面前,掀开他的绸裤施针。
这次一针扎下去,他的小腿喷出一条银针般粗细的血柱,鲜红的血点子喷洒在了地上。
她黝黑的眼眸像是瞬间被点亮。
这次的血不是紫红色,而是正常的鲜红色。
“摄政王,您腿上的毒已经祛除九成,每日按时用药,多加练习,相信很快便能行走。”燕冰清笑道。
墨沧溟面无波澜,并无惊喜之色,“嗯。”
待血量放得差不多了,她用棉布给他止血,她斗胆提醒道:“摄政王,还有一件事。婚礼既然不能继续了,还是尽快跟宫里说一声吧。要不然多铺张浪费?”
“……”墨沧溟没有应声,眼神闪过精光。
墨沧溟走前,她将汤婆子递给他,“多谢。”
“留着吧。”他双手放在大腿上,冷着脸目视前方,压根不用正眼看她。
烛离很快就推着墨沧溟离开。
燕冰清有些尴尬,她是不是反应过激,显得太自作多情了?
而王尧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搂着燕冰清进入大厅,“冰清,你跟摄政王是不是吵架了?”
她的眼神错愕,王尧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们二人明明表现的跟以前一样。
“呵呵……我就知道我看得没错!”王尧仰着脖子,笑着道。
刘红玉摸不着头脑,“相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摄政王跟冰清方才明明挺好的。”
“摄政王方才一口一个燕姑娘,以前他都叫‘冰清’。”
霎时,燕冰清的脸红透了,她转身就逃。
……
接下来的几日,燕冰清将和离书拿去大理寺公证,王思琪恢复了自由身。将军府的牌匾也随之一换,成了燕冰清的燕府。
燕冰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运一日比一日差,怕祸及家人,她让王思琪搬回相府住。她气运低迷的事情,她也告知了王尧、刘红玉。他们不懂玄学之术,生怕给孩子添麻烦,只能乖乖听燕冰清的安排。
而她哪里都不敢去,只躲在冰清阁想办法开天眼。
她盘腿坐在蒲团上,用力想要冲破妖道对天眼的遮蔽,可不到一刻钟她就满脸是汗,精力耗竭。
这种感觉像极了她在用拳头砸一面铜墙铁壁,她的双拳鲜血淋漓,可那面墙崭新如初。
她云手收势,忽然一个画面从眼前闪过。
那是一串熟悉又陌生的生辰八字,跟她同年同月同日却不同时。
她是正午生,这个人却是却是子夜出生。
跟她现在被换了的命格十分吻合。
燕玉洁跟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吗?她不知道,因为周雪琴、燕玉洁把她们的生辰八字保护得极好。
就在这时,棠梨收到玄铁门的线报,禀报道:“主子,周雪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燕冰清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我不能再等了。清风道长那边呢?他答应见我了吗?”
“主子……”棠梨似有难言之隐。
她轻扬下巴,示意棠梨大胆地说。
棠梨为难的说道:“清风道长说您霉气冲天,不敢跟您接近。而且,他也没有办法破解,您只能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