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琪的面色苍白,雪白柔软的狐裘披风衬得她身材更为娇小脆弱,可她的声音坚决,宛若没有回头路。
这是女儿教她说的,亦是她的心里话。
燕长河的心口一疼,极其不舒服,他明明不喜欢王思琪的,他心里的人是雪琴,其次是金枝。可王思琪说要和离,他尽管知道是气话,可还是难受。
他想要把王思琪留下。
“思琪,你别说和离好不好?我从马背上摔下来我都不觉得疼,可我听见你说和离,我的心疼得都要裂开了。”燕长河露出深情的表情。
“你全家想要了我的命!你还想让我原谅他们?燕长河,你心里只有你的家人,我死了你就称心了。”王思琪眼眸发红,里面全是恨意。
燕长河吞了口口水,他都被怔住了。因为这种犀利冰冷的眼神,蠢钝的王思琪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不!思琪,你若是出事了,我也不独活!”他故作深情,想要挤出眼泪,可怎么都挤不下来。
王思琪膈应得想作呕,她用尽全力,字正腔圆道:“和离吧!”
“不!夫人,我们十七年的夫妻情谊,怎能说断就断?是我娘不好,都是他们的错,你怎么能……”
就在这时,王尧从远处走了过来。
燕长河捕捉到了这个画面,扑通一声,膝盖一弯朝王思琪滑跪下来,“夫人!原谅我吧,都是我的错。”
“男儿膝下有黄金,燕长河,你就是骨头太软,所以才让发妻受辱!”王尧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出言讽刺。
“岳父大人说的是,我会改。”燕长河心里尽管恨,可也奴颜婢膝地顺着他说。
“燕长河,你扪心自问,我跟思琪同意你纳妾生子,我们王家有没有对不起你?可你跟你的家人是怎么做的?”王尧指着他叱骂。
燕长河将脸埋得更低,几乎都要贴着地了。“岳父待女婿犹如亲生,未曾苛待丝毫。都是我家人不对!”
“那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既然承认了,就和离吧!你的家人我会放出来,好聚好散。”王尧咬牙切齿地说。
“不!”燕长河眼圈泛红,可怜巴巴地看向王思琪。
燕冰清装出难过的样子,“外祖父,不让娘亲和离好不好?”
“是啊!思琪、岳父,你们就算不念着我,也念着冰清啊。若是和离,冰清会被人看轻的。”燕长河悲戚地说。
王尧讽刺,“有你们燕家这样的家世,才会被人看轻。”
燕长河将求救的目光射向燕冰清。
她扶王思琪坐下后,看向王尧,“外祖父,不让娘亲和离好不好?让燕家把这十七年欠我娘的首饰、古董、字画全部交出来,终生不得入京就行了。”
“哼!他们还得起吗?”王尧看向一边,脸庞阴冷。
“还得起,岳父大人,还得起!只要不和离,我一定让他们还!”燕长河卑微地作揖。
王尧找账房粗略算了一笔账,账房先生很快就将账本拿来,“你娘住的三进三出的宅院、十几个差遣下人的工钱、五十亩水田以及十七年的收成,折算下来八百万两。至于这么多年他们拿的古董、字画、首饰都得还回来,不还回来,就和离。”
“好。”燕长河用手背擦了下眼泪,这下子他是真的心疼了。
这么多钱,他上哪儿去弄?可为了不和离,只有此计。
为了筹钱,他风风火火地走了,去往玄铁门。
王思琪用手背揩去眼泪,疲惫地说:“冰清,那些钱,娘都不想要了!还不如和离了算了。”
“娘亲,燕长河就算不要家人也不会跟你和离的。你是他的救命稻草,除非有危及他性命的事,否则他绝不会和离。”燕冰清解释。
王尧捋捋胡子,经过深思熟虑后说道:“冰清,外祖父发觉你做事总是投鼠忌器,总是不肯直接下死手。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
“是啊。”王思琪涣散的眼神凝结起来,灼热地望着她。
她长叹了口气,她本来是不想说的,害怕王尧、王思琪他们担心。可既然问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了。“我不是通了天眼,会了玄学之术吗?我算到我的命格跟燕玉洁的命格换了。周雪琴背后有一个神秘的妖道,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我若是直接杀了燕长河、周雪琴,恐怕我就再也找不到妖道,换回命格了。”
若是以前,这么玄乎的事情王尧、王思琪是不会相信的,可身边的一桩桩事情都被燕冰清说中了,不得不信。
王尧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砰地砸桌,“他们该死!”
“我的冰清……周雪琴、燕长河不得好死!”王思琪哭骂。
燕冰清抱着她轻哄,“娘,好了,我们已经成功一大半了。只要燕长河、周雪琴耗尽家底、孤立无援,他们自然会狗急跳墙,让妖道出手。届时我就能追根溯源,找到妖道的老巢。”
“嗯……”王思琪心疼不已。
安置好王思琪,燕冰清又去摄政王府治病。
她的计划里还有一环,需要墨沧溟相助。
燕冰清被领进了大厅后,独自坐在软椅上静静等候。
“燕姑娘,夫人的身子可好了?”老管家亲自倒茶,嘴里关怀地问候。
感受到温暖的善意,她的杏眸笑成了一对弯月牙,“谢谢管家爷爷,我娘好多了。”
“这便好。”管家轻拍胸口,舒了口气。
幸亏燕夫人无事,否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燕姑娘还得戴孝三年,摄政王岂不是又得等三年才能成婚?
香炉上的线香燃尽了好几根,管家给燕冰清添了三次茶,可就是不见墨沧溟现身。
其间,嬷嬷还去寝殿通传了两次。
“摄政王很忙吗?那我还是不打扰了。”她起身欲走。
嬷嬷将她按回到软椅上,笑得夸张,“不忙,燕姑娘稍等片刻。”
燕冰清心里泛起了嘀咕,果然,墨沧溟还是介意她调戏他这件事的,所以这次故意不见他。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起身,“管家爷爷、嬷嬷,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熟悉的轮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