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不敢耽搁,主子的话从来没错过。她立即掀开幕帘,吩咐道:“快回将军府!”
“是!”马车用马鞭啪的一声抽在马屁股上,骏马疾速奔驰。
燕冰清眼神凝重,唇瓣抿成了一字。
到了将军府,燕冰清跟棠梨跳下马车就往府里赶。
一到府里,燕冰清的心就咯噔响了一下。
原本整洁大气的花圃、鹅卵石路、池塘被破坏的乱七八糟,花圃里名贵的花草全被挖了,花圃到处都是坑洞,黄泥巴被甩得到处都是;鹅卵石路上躺着许多瓜子壳、花生壳甚至恶心的粘痰;池塘里飘来一股淡淡的骚气……
所有下人都满面愁容,就像是遇见了飞来横祸,一看到燕冰清就不约而同地朝她涌了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娘呢?”燕冰清慌张发问。
“就是……”婢女欲言又止。
燕冰清的脸猛然一黑,大声斥道:“说!”
婢女还是第一次见大小姐发这么大的火,被吓得脸蛋惨白。她指着主母宅院的方向,带着哭腔道:“小姐,您的祖母、姑母、小叔拖家带口来了。他们看见什么好东西就拿,看见名贵花草就挖,您小叔尿急也不去茅房,在池塘就解决了……”
燕冰清听到这几个人来了,当即朝着主母宅院跑。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几个人可不是善茬儿。祖母张凤、姑姑燕春儿、二叔燕强力,每年过年都会来搜刮东西,上到古董字画,下到王思琪的一副耳环,一双绣花鞋他们都不放过。
王思琪念着他们是燕长河的家人,每次见面,他们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可对于白眼狼,她的示好没有换来应得的尊重,他们在私下说王思琪这么大方,给的肯定都是便宜货,糊弄他们不懂行。
不仅如此,燕长河的母亲、兄弟姊妹都在燕家村过上了官宦生活,住上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府邸也有十多个下人供他们差遣。可他们仍旧不知足,觉得王思琪小气,为何不把他们接到京城享福?因此,对王思琪有了恨意。
燕冰清穿过大厅,只见大厅里的名贵花瓶、字画都不见了,桌椅板凳东倒西歪,活像是遭了贼。
她跑到主母院落,只见许多大夫进进出出,房中挤满了她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女眷身上都挂着一层层一件件王思琪精美的衣裙、大氅、披风,发髻上戴着王思琪心爱的珠花,胸口前、手腕上、指头上带满了首饰,俗不可耐,像极了土匪。而男眷怀里都抱着字画、花瓶……
婢女紧紧抱着其他妆奁,生怕被染指,可燕家其他年轻女眷还在争抢。
无尽的怒火瞬间把燕冰清的理智点燃,燃烧成灰烬。
“我娘怎么了?为何这么多大夫?”燕冰清小跑进寝房。
嬷嬷红着眼道:“夫人被姑奶奶推下水了,还好贴身丫头有会水的,不然就……呜呜……”
燕冰清的眼底犹如坠进了冰窖,寒气四射。王思琪的身子不差但算不得好,寒冬腊月的掉下冰水,就算捡回一条命,也难保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燕长河这狗贼的一家子该死,千刀万剐也难平她心中怒火。
“诶呦,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春儿推她下水?是她自己没站稳!活该!”祖母张凤说着还朝着床榻的方向剐了一眼。
啪——
燕春儿狠狠甩了嬷嬷一巴掌,“你个老鸡婆,凭什么说我?冰清,你们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我是这个家的姑奶奶,轮得着贱婢说?”
清脆的巴掌声,让所有下人都张圆了嘴,燕春儿居然打了嬷嬷!
嬷嬷是看着夫人长大的,就连夫人也敬重有加,这个乡巴佬是怎么敢的?
燕冰清双眼一黯,她抬起巴掌也学着方才的力道朝燕春儿狠狠抡了过去,啪——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打嬷嬷?”燕冰清才不忍这帮禽兽。
“啊……你个小蹄子,敢打我?”燕春儿惊诧地捂着脸。
她想要还手,可被张凤拦住,她小声道:“别……事闹大就不好了。”
燕春儿的女儿李翠翠心疼母亲,哭着上前,要拿红枣瓜子砸燕冰清,“你个狗娘养的,敢打我娘,我砸死你个鳖孙。”
可燕冰清快一步,就像早就算到有此一劫,弯腰拿起痰盂扣了李翠翠一头。
“啊……好恶心,这是什么黏糊糊的?”李翠翠用手一摸,膈应得直跳脚。
燕春儿、张凤也嫌弃地离她几步远。
“里面都是痰,正好配你这个狗娘养的痰盂。”燕冰清的目光锋利如刀地刺向她们。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想必她们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明明燕冰清也在说脏话,可在婢女的耳中无比悦耳,甚至还感到一丝文雅。
“恶心!燕冰清,你真恶心!”李翠翠看着双手上的粘液,想死的心都有了。
燕冰清忙去床榻边坐着,照顾王思琪,嘴上轻车熟路地怼道:“我身上干干爽爽,哪有你这个痰盂恶心?”
“……”李翠翠说不过她,心里堵了口瘀血。
燕春儿却忍不了了,她才上前一步,燕冰清就慵懒地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脚边的夜壶,嘴里挑衅地说:“你来啊。”
“……”
“……”
“娘啊,真是气死我了!燕冰清太恶心了!”燕春儿委屈地看着张凤,气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白白挨了一巴掌,女儿被倒了一身黄痰,结果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张凤自然也觉得恶心,她给所有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众人先撤。
“这个妆奁我喜欢,你给我,我就走!”燕强力的媳妇黄苗说道。
“不给!这是夫人最喜欢的,谁都不能动!”丫鬟紧紧抱着妆奁。
“小蹄子,你给不给?给不给?”黄苗直接上手扯,跟丫鬟抢夺起来。
燕冰清直接拎着扩口夜壶,砰地盖在黄苗头上,高声呵斥:“你是不是听不见我说话?”
冰凉的水浇了黄苗一身,黄苗膈应得花枝乱颤,一边干呕一边跑了,根本顾不上抢东西了。“呕……好恶心!”
当然,夜壶里都是清水。
燕冰清不会傻到把王思琪的寝房给弄脏。
所有丫鬟如同看到了救命的观世音菩萨,崇敬感激地看着燕冰清。
“主子,您真厉害。”棠梨发自内心地说。
方才那么多人,她就算用武力镇压,也要收拾半天。可主子三两下就把人全吓走了。
“有些人可以智取,但有些畜生就只能以暴制暴。”燕冰清森冷地说。
众人都很认可。
忽地,背后传来低咳。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