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薛定谔的绿帽

虽然这不是钱淮林第一次试图卖关子了,但纪浅还是没忍住,一个手起刀落就削掉了他的一半头发。

钱淮林正在这低着头装深沉,突然就看见了左手边飘落的快点说重点缕缕青丝,他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捞,才想起自己的双臂还在纪浅手里。

“你最好直接说重点,我的剃头刀可不等人。”

纪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不知何时塞进去的磨刀石,就这么坐在钱淮林身边磨起了刀。

这是纪浅第一次磨刀,但她的动作格外熟练,甚至还磨出了节奏感。

长期接受舞蹈训练的应煦听到这声音不自觉打起了拍子,吓得米夜思又往韩梦瑶那边靠了靠。

离纪浅最近的钱淮林却只感觉她的每一刀都好像磨在自己身上。

看着纪浅越来越快的磨刀动作,钱淮林只觉心惊,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组织语言,连忙把自己隐瞒的所有事都一并交待了:

“婉娘确实恨我,因为她认为是我害死了淮书和景轩。”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纪浅有些听不懂了,她还以为会是什么虐恋情深的戏码,没想到竟然是家庭伦理剧!

钱淮林提起此事不禁羞愧,虽然他常年被家人视作离经叛道,但毕竟也曾熟读圣贤书,免不了受到‘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思想影响:

“在我去世前,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跟婉娘同过房了,按时间算,景轩应该不是我儿子。”

“啊……啊?!”众人感觉自己就像是路过瓜田的猹,一个不小心就差点被飞来的瓜砸死。

相比于其他人,纪浅要显得淡定许多。

她自幼遇到的鬼魂不计其数,早就见识到了人类这一物种的多样性,这点事根本刺激不到她,十分镇定的追问:

“照你这么说,婉娘是因为你不是钱景轩的亲爹,所以认为你会故意害死她的儿子?”

出乎纪浅意料之外的,钱淮林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对,但也不对。”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实在的确诚恳,纪浅都要怀疑他是在耍自己了。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米夜思都觉得这个回答过于离谱:

“不是,这怎么还变成多选题了呢?!”

眼看局面越来越扑朔迷离,钱夫人连忙跳出来否定了儿子的话:

“你们别听这小子胡说,那年我们全家亲眼看见他回来住了两个月。

而且他走后不久婉娘就诊断出了身孕,这中间婉娘根本没单独出过门,景轩怎么可能不是他儿子!”

钱夫人说罢,又转身指着钱淮林鼻子骂道:

“你小子一天天就知道胡扯,婉娘多好的一个姑娘,既孝顺又懂事,知书达理的比你这个不孝子好千倍万倍!

我都恨不得她才是我孩子,你个叉烧还给婉娘泼脏水,老娘打死你!”

说着钱夫人脱了鞋就往钱淮林的身上抽去,却因无法触碰而抽了个空。

钱淮林对此也觉得很冤枉:“但是我那两年一直跟随师傅在山上修行,根本没回过家!”

钱淮林生前每当夜梦回,都还是会想起当初时隔两年回到家时,婉娘满心欢喜地抱着孩子出门迎接的场景。

钱淮林也曾质疑过,可钱家上到老爷下到护院,甚至就连隔壁的邻居都一口咬定两年前曾看到他回家。

久而久之,钱淮林也只好认命。

但有这么一桩悬案隔着,钱淮林对钱景轩始终不算亲近。

“那天晚上,景轩本来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后院的,我担心他打扰到大哥大嫂,就把他赶到前院去玩了。

谁知,最后却出了那种事。”

钱淮林说着,抬头看向纪浅:“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景轩还活着,我也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景轩。”

“不是,那你到底是不是钱景轩的爹啊?”

米夜思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

“总不能是你有个双胞胎弟弟冒充你吧?”

“你说的这是《落难少爷:嫂子有点甜》里的剧情吧?”应煦感觉这情节听起来格外耳熟,好像是他曾经演过的一部网剧。

米夜思听八卦听得太嗨,完全忘记了正主就站在自己身边,被抓包后连忙把话题转移回钱淮林身上:

“你倒是接着说啊,钱景轩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面对米夜思的追问,钱淮林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钱夫人听见这话又想要抬脚踹过来,钱老爷连忙拦住。

纪浅没有理会钱夫人的举动,她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钱淮林:“那你害死钱淮书又是怎么一回事?”

钱淮林的头更低了:“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责任。”

听到话题转移到小儿子身上,钱夫人停下了挣扎的动作,钱老爷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淮书出生时娘已经年逾不惑,又因为生产前大病了一场,精力体力都大不如前。

淮书又自幼体弱,比普通孩子还要磨人些,娘被磋磨的不行,于是便将淮书和负责照顾淮书的下人一起打包送到了我的院中,让我们帮忙看顾一二。

那时我与婉娘刚成亲一年,还无子嗣,淮书便成为了婉娘第一个养育的孩子。

我当时一心想考功名,根本没有心思照应孩子,于是婉娘便一个人照顾淮书到五岁。

直到婉娘怀孕,我娘才来把淮书接走。

说句大不敬的,也许对婉娘来说,淮书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提及旧事,钱淮林有些恍若隔世。

钱淮书在人间的时间太短,他当时又常年住在书房,甚至都没来得及记住这孩子的长相。

“淮书走的那年是我考上举人的前一年,当时我好像疯魔了一样的读书,就连吃饭都要靠婉娘提醒。

出事那天我正在院子里写文章,谁料突然下起了暴雨。

惊慌之下,我抱着文章跑进了淮书的房间。

当时淮书正在午睡,我却将外面的湿寒之气带进了屋内,当晚淮书便开始高烧不退。

淮书撑了足足一个月,可惜最后还是没撑住。

淮书走时只有十岁,因为身体一直不好,他甚至还未开蒙。

此后婉娘对我便多有怨怼,直到我中举后长期不在家,我俩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终于弄清了婉娘对钱淮林的恨意来源,纪浅略微思索一番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走,咱们去把你的尸体挖出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