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泡面吃完，周杰纶揉了揉自己满是油腻的脸，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坐在一旁的，是他的合作伙伴。
这是一个除了长发显得象是艺术家之外，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艺术家气息的男人，年纪比他大了十岁，名叫方纹杉。
他是阿尔法的填词人。
和周杰纶一样，在去年的超级新人王大赛之后，被吴宗线看重，招入了阿尔法唱片公司，作为专业填词人，和周杰纶一组。
“吸溜吸溜~”
伴随着不算文雅的喝汤声结束，方纹杉朝着周杰纶郁闷的吐槽了起来：
“阿杰，你说那个什么华亦娱乐是不是有病，我们都发了五首歌了，还不满意，一问要求却又说你看着办，你说他们是不是神经病？”
周杰纶摇摇头，打起精神，坐在电子琴旁边再次开始谱曲。
同伴是个闷葫芦，方纹杉显然早就了解了，此时摇摇头，满脸无奈，继续吐槽：
“最烦这种，什么要求都不提，结果要求最多的，每次交小样，最后都是一个不行就打回来了，玛德神经病啊，好歹说一说哪里不行啊！”
“甚至连曲风是什么都不提，要现代的、摇滚的、古风的还是什么样子的，至少也要说一说啊，还有是曲子的问题，还是歌词的问题，至少也回答一句啊。”
“还有线哥也是，一天到晚就是催催催，一和他说正儿八经的问题，就直接开骂。”
“你听到了吧，昨天还跟我说，要是这首歌拿不下来，就让我们收拾东西滚蛋，他好歹也是音乐人啊，这里面有什么难处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我看啊，再这么下去，我还是辞职好了，大不了以后不干这个，我女朋友家里催我结婚了，再这么混下去，我也没什么指望了。”
“本来以为跟着线哥能吃香的喝辣的，结果我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有点心灰意冷了。”
“……”
此时的方纹杉，就是标标准准的被甲方爸爸搞得心态崩溃的乙方，整个人都已经怀疑人生，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着。
原本在作曲的周杰纶，此时同样一阵沉默。
他和方纹杉同期进入阿尔法，并且作为一个组的成员创作歌曲，这样的心酸又何尝不是相通的？
方纹杉混不下去，他也一样。
每一次写歌，每次都遭拒，进入公司一年多，他创作的歌也已经不少了，可被采纳的却很少，而且基本都被吴宗线拿去唱了。
甚至有时候周杰纶自己都会怀疑，自己能否撑下去。
想一想，自己这一年来，至少有大半年时间都在公司睡觉，白天给人端茶倒水买便当，晚上独自创作歌曲，却始终没有出头的机会。
刚开始的时候，吴宗线给他安排过综艺的路人甲乙丙的角色，但因为综艺感不强，始终是个小透明，之后综艺都没有了。
作曲，同样不见出头之日。
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混过去了？
碌碌无为，看不到希望。
“其实……这个华亦娱乐的老板，我见过。”终于，犹豫半晌之后，周杰纶开口。
方纹杉一愣：“什么叫你见过，你见过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万恶的资本家？
周杰纶想了想，还真特.么的是这个说法，点点头：“之前我见过他，他邀请我去华亦娱乐……”
当下，周杰纶和方纹杉说起了之前的事情。
其实在职场，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给自己同事的，毕竟如果同事去老板面前告一状，自己的路绝对会走窄了。
但周杰纶还是说了。
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职场菜鸟，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相信方纹杉的为人。这个之前和自己互看两厌的家伙，到现在成为了惺惺相惜的同事兼好友，他不相信对方会在这方面出卖自己。
或者说，即使是对方出卖自己，他也无话可说。
在听完周杰纶的遭遇之后，方纹杉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有可能是你被针对了？”
“我也这么想，但我感觉有不可能。”周杰纶抿着嘴。
小时候感觉自己独一无二，长大之后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小角色，虽然他感觉对方在针对自己，但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针对自己。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按理来说对方一个大公司的老板，没必要刻意来针对自己才对。
“也是，这说不过去，但要说没有针对，又有点不象，毕竟你看看我们创作的五首歌，对方完全是毫无理由的驳回。”方纹杉皱眉苦思，想了片刻之后问道：
“阿杰，对方要挖你，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想去。”周杰纶摇头。
方纹杉奇怪：“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喜欢去，那个老板给我的感觉……总感觉很有压迫感，而且好像能够把我看穿一样，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面对自己好友，周杰纶也不会说什么“线哥对我很好”之类的屁话。
线哥对谁都好，只要能赚钱，不能赚钱，就是乐色，而很显然，至少最近半年，他们两在线哥眼里就是乐色。
这……
方纹杉哑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不禁苦笑：
“阿杰，你这是不是太意气用事了，就因为感觉不喜欢人家老板，就拒绝了？”
“我可听说，这个华亦娱乐是前段时间刚成立的，资金充足，而且人脉丰富，听说公司里很多人都是从别的公司挖过去的高手。”
“如果对方有意栽培你，我倒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至于不喜欢对方老板，说实话啊，你就算是签约，跟人家老板也有很大的差距，基本上见不到，你说喜不喜欢的，其实没有意义。”
周杰纶一阵沉默。
不可否认，方纹杉说的是实话。
“阿杰，说句老实话，其实我觉得，要是对方真心的，你可以去试试，反正在这里……”说到这，方纹杉压低声音：
“没什么前途，要不是有合同和工资在，我早就想走了，线哥说白了就是把我们当商品，拼命的压榨我们，好歌都留着自己，基本上没我们的出头之日。”
“这地方，早走早好。”
正说着，办公室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里面的两人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心头就是一紧。
吴宗线，竟然就站在门外。
此时迎着两人的目光，吴宗线面色满是阴沉：
“你们刚才说，早走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