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抿唇，想了半晌，一狠心从书包侧兜掏出三张票子递过去，不放心地问。
“这个，你还会卖给别人吗？”
沈香香点头：“同学，三块钱可买不来我的独家，不过你是我第一单生意，我给你的是最全版解析。”
女生满意地电头离开。
沈香香站在路边，一共物色了五个学生，无一跑空，轻松赚下十五块钱。
在八十年代，十五块钱能等普通工人三分之一工资。有了这个她就能买个手电筒，以后跟小同桌刷夜学习能方便点。
她美滋滋把钱收好，刚要走，就被一旁的文具店老板叫住。
“小同学，我刚看到你卖试卷。”
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烟，示意她进屋。
沈香香警惕地望了他一眼：“咋地，我卖卷子犯法？”
说完，扭头就要走，中年男人大步追上她。
沈香香扯回被他拉住的书包带，恶狠狠：“你想干啥，信不信我当街喊你耍流氓？！”
这会儿风气保守，耍流氓得蹲号子。
中年男人吓得急忙松手，连连解释：“我没有恶意，我是想跟你谈笔买卖。”
沈香香挑眉：“啥买卖？”
中年男人指着她手里的试卷：“我刚看到年级第一的也跟你买卷子。你看，你是学生，没法总在这边卖卷子，不如你把卷子给我，我拿去印刷，放在我店里卖，卖了钱咱俩平分。”
沈香香摇头：“没兴趣！”
她又不傻，她手里的卷子都是一次性的，鬼知道这老板会拿去复印多少份。
东西在他店里，他说卖多少就卖多少，分多少就分多少。
她才不会把自己处于这么被动的位置。
老板看出她的顾虑，大手一挥：“要不，你把卷子买断给我，我给你一笔钱咋样？”
沈香香正缺钱，心里活络，但脸上还是淡淡的。
“你能出多少？”
老板比划了个二，二十。
沈香香撇了撇嘴，还真当她是没见过钱的穷学生。
“再见，不送！”
老板见她要走，立刻改口：“五十咋样，不能再多了！”
沈香香停住脚步，掰着手指跟他算了笔细账。
“我刚刚自己卖了五份，一共赚十五，卖一百份就是三百块，一个年级至少有六百多人，你用五十打发我？”
“就算你薄利多销，难道这儿就一个一中了？你不会去别的学校卖？”
“你要是诚心，就好好出个价，不然，咱就别谈！反正我手里还有其他卷子，自己卖也一样。”
老板一听，立刻眼睛发亮，赶忙问：“同学，你手里还有啥卷子啊？”
“英语，数学，语文，都有，都是密卷。”
沈香香把头扬得高高的，一副瞧不起人样。
老板还就吃这套，搓了搓手问：“那你想卖多少钱？”
沈香香也比划了个二，二百！
老板咬牙点头，转身回屋里，数了一沓票子递给她。
沈香香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小心翼翼把票子放进贴身衣兜里。
“行吧，我下次再带卷子卖给你。”
说完，挥了挥手，去赶公车。
老板攥着卷子，目送沈香香的背影，嘴里直念叨：“这是哪家孩子，真机灵。”
市里一共五所高中，他按这孩子说的，一份密卷卖一块，也能赚出半年的营生！
沈香香坐在车上，右手一直若有若无地捂着装钱衣兜。
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实在是原身穷惯了，这笔钱数额过大，她们娘俩又没个藏东西的地方……
家里的老妖婆子，婶娘，两个堂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
这钱要是被她们瞧见，她们娘俩一个子儿也剩不下。
车子停在村口，沈香香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好法子。
这钱不能让家里知道，她又没法自己去银行开户，正想着，身后一道清朗的男声叫住她。
“沈香香，你总算回来了！”
顾明川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到她跟前。
沈香香惊讶：“你咋这么慢？”
下学都快四个小时了，他刚走到这儿？
“我先回去给你妈妈捎信儿，又过来等你。”
顾明川没好意思说，他怕她回来太晚，一个人走夜路怕黑。
沈香香前后两辈子都大大咧咧，根本没闹明白顾明川的小心思。
看着他扭扭捏捏的模样，以为他还在为自己之前那句宋娇喜欢他别扭。
突然眼前一亮，望了望四周，见路上没人，把他拉到林子里。
“我托付给你一件事，你能帮我吗？”
她家里没藏东西的地方，但小同桌家有啊。
破四旧的时候，家家户户搜查，顾伯母在那种条件下还保下一箱子名著。
顾明川人品更是一等一的好，根本不怕他私吞。
沈香香说干就干，双手摸上领口开始解扣子。
顾明川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按住她的双手，声音颤抖：“你这是干啥？！”
他以前听过村里大点的小伙子说荤话，钻小树林之类的，但他可从没想过这事儿！
就算想，他也得堂堂正正的！
沈香香被他过激反应吓了一跳：“你干啥啊，我掏东西。”
她推开他的手，解开领口，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一沓票子，数了数，留下五十块，剩下的全塞进顾明川手里。
那钱仿佛烫手，顾明川推搡着不肯接：“你哪来这么多钱？”
沈香香压低了声音跟他讲自己在城里卖卷子的事儿。
“咋样，我脑子好使吧。放心，老同桌不让你白忙乎，分你三十辛苦费。”
顾明川帮她抄过几套试卷，还任劳任怨地给她讲数学题，这是他应得的。
可顾明川却不这么想，说什么也不肯要。
沈香香无奈，只能说：“你不收钱，我咋好意思让你帮我保管这些？”
顾明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结结巴巴：“你把钱交给我保管？”
说完，他脸又红了，只听说过村里汉子把钱交给自家婆娘管，没听说……
看着顾明川脸红的模样,沈香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你这小子怎么还脸红勒！！！”
“我……”
没曾料想，顾明川结结巴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