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已经到了西厅,小厮引着众人落座,这才解了将离的围。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了胸腔中嘭嘭嘭剧烈跳动的心脏。
将离拉开椅子,伺候着顾南枝坐下了之后,才身体僵硬地坐在顾南枝的身侧。
西厅人来来往往,小厮上菜很快将桌子上都堆满了。
一如既往的鸡鸭鱼肉和羊汤。
同样的宴席,同样的宾客,同样的没什么声音,只知道埋头干饭。
顾南枝莫名想起昨天药潇有些不礼貌的形容,这些宾客就像是猪圈里面的猪。
而陆白就像是养猪的猪倌,尽职尽责地喂这些圈养的肥猪,只等时间一到,便将这些猪猡都宰杀殆尽。
这次的几个人没有像昨天一样干坐在桌子前面。
顾南枝深吸了一口气,夹起一块鱼肉放在自己的盘子中。
她很快加入了抢夺吃食的队伍,站起来没什么礼貌地和旁边的男男女女抢夺盘子中的肉块。
王铁牛面如铁色,一看见桌子上那一盘盘色香味儿俱全的菜品,就能想起躺在油纸里面的那根手指头。
“呕——”
他没忍住泛起了恶心,桌子下的将离面上温柔地给顾南枝夹菜,桌子
铁牛的脚上。
剧痛之下,王铁牛硬是被疼痛转移了注意力,忘记了想吐这回事。
看着王铁牛脸色不对,二丫还是学着顾南枝的样子,从菜盘子里抢了一只鸡腿,一边要往嘴里送,一边低声问道。
“铁牛你咋了。”
“别吃,装装样子就行。”
王铁牛这会学聪明了,他回头瞥了一眼,正对上一个小厮还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就算他再蠢笨,也明白了是有人在监视他们。
他压低声音,站起来和顾南枝一起抢菜。
二丫懵懵懂懂,她不知道自己一个平头老百姓,为什么城主将注意力浪费在自己身上。
她只知道听顾南枝的没错,吃不了亏。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
在场的宾客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咀嚼的动作都没停止。
他们一行四个人,抢菜热火朝天,碗周围都是菜汤和肉块,实际上一滴肉汤都没有进嘴。
每当盘子堆了不少肉菜的时候,顾南枝就借着夹菜的动作,将几个人盘子里面的肉转移到空间中。
几个人每次都标榜自己不会说谎,真做戏起来,谁都能骗的过。
很快桌子上就被洗劫一空,看着其他宾客站起身就要离开,顾
南枝也赶忙有样学样。
僵硬着身体几个人站在她的身后,顺着人群就要离开。
小厮见他们顺着人群就要离开陆府,赶忙小跑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几位贵客,咱们住所在陆府中,请随我过来。”
顾南枝能感受到小厮的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她过了半晌才歪了歪头,似乎极难理解小厮的意思。
过了半晌,身后的将离才开口。
“谢……辛苦……了。”
语速迟缓,目光都直愣愣地盯着小厮。
小厮十分有耐心,听着将离慢悠悠地说完了,这才恭敬地一弯腰。
“诸位请。”
大门吱嘎一声开合,他们如没有理智的尸人一样,摇晃着回到了房间中。
门板关上的那一刻,将离立刻侧耳倾听院中房间中有没有人的呼吸声。
可能是确定他们这些乡下来的人掀起什么大风浪,陆白便没派人仔细监视他们。
“都说说你们发现了什么线索。”
二丫和王铁牛大眼瞪小眼,没理解顾南枝的话。
“发……发现什么?”
他们一路胆战心惊加脑子不清醒,懵逼地跟着顾南枝挖坟逛街,懵逼毒跟这个顾南枝强菜品却不吃,他们发现了什么?
两人发愣时候,将离已经
开口。
“前院的棺材里面没有尸体,城外乱葬岗下埋着的都是空棺材,而白鸠冲每天都在死人,疑惑那些尸体去哪儿了,是都被陆白扣下做成肉菜招待宾客了吗?他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小厮之前说后院的布置是为了几天之后小姐成亲,昨夜拜堂的是陆白,他为什么说谎?今天经过后院的时候,奴扫了一眼,还是昨天的装扮,陆白是否今天还要成亲?”
一番推理下来,听得两个人瞠目结舌。
顾南枝点头。
“今天晚上任务,一、到后院查看陆白是不是还要娶妻,二、我始终觉得陆莺莺有问题,最好能想办法和她见上一面,三、设想如果陆府每天死一个人,那下一个是不是昨天晚上拜堂的药潇。”
被遗忘在拆房中的药潇终于被人想起来。
他手脚都被捆住,随意被人仍在拆房草垛中。
一身鲜红的婚服在拜完堂之后就被剥下来,留给下一任新娘。
好在他那张脸长得雌雄莫辩,又被顾南枝涂了胭脂,完全没被人怀疑。
还被给他脱喜服的钱婆子啐了一口,骂了一声狐媚子。
以药潇的能力,完全可以挣脱开绑住他手脚的绳索,只是他顾忌着顾南枝的计划,
不敢随意挣扎。
吱嘎——
拆房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被扔进来。
“啊啊啊啊啊——”
女人张着嘴想要大声求救,张开的一张嘴只能发出没有意义的音节。
药潇抬起头,就看见一道身影逆着光线站立。
“你怎么才来啊死鬼,我的手疼死了。”
药潇自来熟地站起身,身形不稳就要往将离怀中倒。
将离嫌弃地后退了一步,伸出手解开了缠绕住他手脚的绳索,转而给地上的女人捆绑上。
“哟,这不是钱婆子吗,怎么不拧我了,怎么不骂我狐媚子了?”
药潇带着气,一脚踹在钱婆子的腿上,疼得钱婆子张大嘴。
他看见钱婆子嘴中漆黑,一条舌头已经不见了踪影,这种手法出自谁的手已经不言而喻。
这次药潇没低声骂将离屠夫行径,反而娇嗔开口。
“哥哥,干得不错。”
“恶心死了,”将离斜睨了药潇一眼,“不走?”
“走走走。”
药潇一瘸一拐出了柴房,见左右无人,故意打趣。
“怎的?南妹叫的了你哥哥我就叫不得了?”
“你想死?”
将离还是一惯的除了顾南枝之外,谁也不惯着,只要将离在不靠谱说上一句,他腰间的长刀就要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