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乔以的话接过去的,依然还是刚刚那个发出数连质问的女生。
但这一次和刚才不同的,是乔以在她的眸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恨意。
这份恨意的出处,应该正是她咄咄逼人的原因所在。
但乔以确定,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学妹。
所以,连假想敌资格都没有的她跟眼前这个学妹间,难道是凭女孩子的第六感,结下的仇恨吗?
乔以倍感蹊跷地蹙了蹙眉,紧接着将原本已经准备好丢出去的手机聊天记录,收了回来。
在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她什么也没有说。
“嗯”声在旁人听来,即是对这件事情的承认。
学妹见状,声音分贝猛然陡增,语气也是越发的强势。
“李老师,你看学姐都承认了,这一切就是事实。”
“请这样的人参与《千山礼图》的复原,难道不是对文物的亵渎,对老祖宗的侮辱吗?”
她看着李一济,在一阵正经的质问里,眸底恨意泛滥。
李一济看着眼前这个义愤填膺的年轻姑娘,嘴角一扬笑了笑。
“孙意同学的求真精神……值得肯定。”
孙意?
乔以再次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学妹。甚至连孙意这个名字,她都是第一次听到。
回过神,她点开手机备忘录,将这个名字存了下来。
“不过,我也有几个同学想要问孙同学。”李一济又说。
“首先,你怎么确定那个情色视频里的人,一定是乔以?有没有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人,将她的脸替换了上去?”
“同理可证,顶着她微信头像的微信,一定是她?”
“当然,孙意同学要是有证明这些的证据,请务必行举手之劳。”
行举手之劳?
李一济当真是这个意思吗?
……自然不是。
孙意手里要是有能证明这一切的证据,岂不是代表她也参与了这件事情?
而她要是没有,就是栽赃。
所以,李一济这分明是在变着法子的帮着默不作声,看似小白兔实质恶犬不只的乔以说话。
但孙意依然没有退缩,继续追问道:
“可学姐也没有证据证明,热搜上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不是吗?”
李一济听到这话,舒展的眉眼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蹙了起来。
他端过手边的保温杯,接连喝了好几口。
“上次我们去二仙同时,老驼旧物里府山博物馆的东西,你们也都看到了。所以,是不是只要乔以不能证明她不是她偷的,那反之就一定是她偷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座的同学们也都去过古物修复中心。”
“有谁能证明,当天没有携带府山博物馆的东西出来吗?”
众人摇头。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李一济见状,带着浅浅笑意的语调立马沉了下来:
“既然不能证明,那就是携带了?”
听到这样的栽赃,实验室里顿时一片沸腾。
【李老师,府山博物馆处处是监控,我们怎么可能将里面的东西带得出来?】
【对啊李老师,况且这种犯法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去做啊?】
【李老师,我觉得这件没事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因为我们都没有偷拿博物馆里的东西,那为什么要自证呢?】
【对啊李老师,自证不就是一个圈套吗?】
李一济没有反驳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话。
再次抬头看向孙意时,他笑着叹了一口气。
“所以:孙同学,你觉得你这个逻辑说得通吗?”
原来……这才是李一济的真实用意。
看着同学们递来的带着愤意的眼光,孙意那憋得通红的脸,像极了正在喷发中的火山。
但好在李一济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他收回看向她的目光,像火药味十足的那一幕幕没有发生过一样地笑了笑。
“来吧,请同学们集中精力,开启我们的新项目。”
……
乔以走出实验室时,天已经黑透了。
冬天的天黑和夏天的天黑在她看来,本质上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倒也不是黑的时间早晚的问题,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感受。
夏天的夜晚,即使是在黑透了的凌晨,走在路上也能感到空气里的滚烫。
但冬天的夜晚,冷风阵阵,再混以空气里的湿度,整个人都会变得潮湿。然后这种沁到骨子里的冷,就会将人身上低沉的情绪无限放大。
乔以站在路边等待着出租车,毛毛细雨落在她黑色的长款羊绒大衣上,像是一粒粒晶莹的小珍珠。
正要挥手,一辆疾驰而来的黑色越野突然停在了她面前。
乔以的脑海闪过那天在体育馆公园被周野拖走时的画面,立马朝着后面的保安室退了去。
“嗨!仙女,五块钱走不走?”
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车窗,传了出来。
乔以转头,是周景义。
“乔乔姐。”周景义笑着挥了挥手。
她原本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正要开口问他怎么在这儿,周景义已经拉开副驾驶的门走了下来。
“上车。”陆砚知说。
乔以愣在原地:“你……出差结束了?”
中午她给他发去消息时,得到的回复还是两天后才能回云涧。
结果这才过去几个小时,他竟出现在了雾山大学门口。
陆砚知递上排了快半个小时队才买到的糖炒栗子:“嗯,提前结束就赶回来了。”
坐在后座的周景义听到他这个回答,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鉴定完毕……是个嘴硬的男人没错了。
接过热乎乎的纸袋子,看着上面印着的商家,乔以惊呼出声:“是学校门口的那家糖炒栗子诶!”
听到乔以这样说,周景义微微愣了一下,“乔乔姐,你也是雾山大学的?”
乔以嗯了一声:“是的。”
周景义好像明白了什么,眸色当中透出不小的震惊:“砚知哥也是雾山大学的。”
乔以低着头,注意力全部在手中的糖炒栗子上:“对,我们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研究生,都是一个学校的。”
“青梅竹马?”周景义又说。
青梅竹马?
乔以想了一下,“但高中以前我们不认识。”
说到这儿,她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陆砚知,顿了一下。
“所以,我们应该是青梅竹马的进阶版?”
“你觉得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