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李大和李二拉着一车红薯回来了。
蜷缩在屋门边的黑猫格外醒目。
南棠听到动静,幽幽睁开眼睛。
他在外面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一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还梦到有人拿着斧头追着他砍。
他现在心力交瘁,神情恹恹的。
李大跟李二对视一眼,心想这猫,哦不,这灵兽是不是饿了。
这时,南棠起身,尾巴甩在门上。
声音“哒哒哒”的,足够把屋子里的人吵醒。
开门的是於觉,他换了身雪蓝色锦袍。
南棠还是缩了缩,他想起於觉昨晚的眼神,虽然很平静,却无端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他赶紧收了尾巴,生怕於觉也把他提起来。
李大和李二热情地和於觉打招呼。
祁漱玉也出来了,她换了一件简约朴素的蓝紫色罗裙头发简单挽,但是看起来仍旧仙气飘飘。
李大和李二心中再次感叹这两人实在好看。
早饭很简单,是李二熬的猪肉粥,不过熬得很到位,南棠连喝了两碗。
自从知道南棠是灵兽后,李大和李二就把南棠当做人来看了,还特意给他加了个凳子。
南棠原本蔫蔫的神情总算缓和了,但是看着祁漱玉的时候还是非常幽怨。
李大李二要把红薯拉到镇上去卖了,正好这几日盐和米都快用完了,是时候买些回来了。要是可以的话,他们还想抽空去看看妹妹。
祁漱玉和於觉他们跟李大李二告别了,镇子在东边,他们要往西北走,不会经过镇子,不然还能用灵力帮他们运一下红薯。
当然李大和李二这两个更喜欢自力更生的人是不会答应的。
告别李大李二,祁漱玉和於觉出了屋子。
南棠不敢再走前面了,紧贴在两人中间。
祁漱玉随他去了。
她再次拿出地图。
继续朝北走,他们就要走上两三个月才能到冬月国边境了。
这一路上都是山林或荒地,这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人。
走出村落大约五六里,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河流。
过了河,就出了往生国和至夏国的边界线了。
河面很宽,河流湍急,但是河面上没有桥。
祁漱玉倒是不担心,她可以让空间方块铺路,他们再走过去。
或者,她直接跃过去。
但是,身边两个没有灵力的同伴应该是跃不过去的。
他们离河流越来越近,南棠眼尖看到河岸上有东西,说道:“快看,那儿好像有个人!”
他们走近。
只见河岸边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
她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淤青,有的地方还在流血。
於觉只瞥了眼便转过了身。
南棠见状,又不太明白,正要发问,祁漱玉踢了他一脚:“非礼勿视,转过去。”
“噢。”南棠这次反应快了,直接躲开祁漱玉的袭击,转身走到於觉身边,跟他站一块了。
祁漱玉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到女子跟前,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呼吸。
从储物戒里拿出布,撕成布条,用一块较大的布料湿了水拧干,小心把女子身上流血的伤口擦拭干净,然后再用布条缠好。
做完这些,她把一件宽大的外袍给女子披上,然后握住女子的手腕,浅绿色的治愈力从指尖缓缓流向女子的手腕处。
女子身上的淤青不稍片刻便消退了,擦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伤口的血也止住了,脸色肉眼可见地恢复红润。
祁漱玉看了看女子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是把人拉进空间里换了一身。
出来时,她从储物戒拿出之前垫来睡觉的毯子铺在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将女子放上去。
对还在背对着她们的於觉和南棠道:“可以了。”
於觉和南棠同时转过身来。
南棠问:“她怎么样?”
“好很多了,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了。”
她说完没多久,女子悠悠转醒。
她扶着额头慢慢坐起身,看到站在眼前的两人一猫,愣了愣。
“你、你们是……?”女子问。
“看到你躺在河岸,给你治了治伤。”祁漱玉说。
“你们是修士吗?”女子激动道,“求求你们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流下,努力撑着身子要给祁漱玉他们磕头。
祁漱玉直接上前阻止她的动作。
她暂时还不想折寿。
“现在你是安全的,别哭,慢慢说,谁要杀你?”
祁漱玉轻缓的语气让女子冷静了些。
摸了摸眼泪,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她才哽咽道:“小女子名唤李月,在大李村长大。上月初,镇上的许家公子向我求亲。我心悦他已久,未与自家兄长商量便答应了,他们觉得婚事太仓促,我赌气直接住进了许公子家。”
“只是没想到,许公子家里不止我一人……他娶我的时候答应过我会把其他小妾休了的……我听信了他的话,后来才发现他都是骗我的,我让他休了我,但是他不仅不答应,还把我关起来了,我每次跑出去都被他的人抓回去。”
李月吸吸鼻子,又继续道:“有一次我听他的仆从说许公子准备要杀了我,我很害怕,当晚又逃了出来。但是有人很快又发现了我,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河边。我想着与其被他们杀死还不如直接跳到河里死去。”
她眼泪又流下来:“我还没和兄长们好好道歉,我应该听他们的话,不应该一意孤行。”
祁漱玉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问:“你的兄长可是叫李大、李二?”
李月愣了愣,忙不迭点头:“是、是的。姑娘认识我兄长?”
“嗯,认识。”
眼看着李月再次激动起来,祁漱玉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能走吗?”
“能的,能的。”李月又是点头,她现在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不只是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还有流淌在四肢百骸的暖意。
她现在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泡过水的样子,要不是头发还湿润,换出来的破烂衣服还湿哒哒的被放在一边,她都会以为昨晚跳进河里时那刺骨的寒冷是一场梦。
祁漱玉从储物戒拿了些干粮出来给李月。
李月接过,又是连连感激,迫不及待地开始吃起来。
她从许家跑出来应该有两天了,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
要不是她从小干活,体力好,根本跑不过许家那些人。
现在她也是真的饿极了,如果是在家里,她已经吃了两碗饭,然后在小院子里晒太阳了;或许和二哥一起去后山摸鱼捉虾也不一定;又或许,跟着大哥到山里砍柴……
想着想着,眼泪又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