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教别人?
这事就真的很难理解吗?
没有谁天生冷漠,每个人应该都是这样想的:只一杯水我会舍不得分给别人,有一桶水可以给你分一碗。
但当我有一条大河时,我愿意普洒大地、雨露均沾。
自已开心,自已高兴,看见大家吃饱饭心情愉悦!
只是之前在章县令面前,江枝已经说过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再到土皇帝跟前说,反而不妥。
于是江枝认真道:“民妇这一辈子都在受苦,就见不得大家受苦,既然大家让我当村长,总想做点什么才是!”
周王爷沉吟:“就这样简单!”
此时他自然面色平静,心里却是一颤:是了,自已既然是皇室子弟,黎民百姓受苦,自已总该做些什么。
起兵五年,自已的军队步步紧逼,而去年京城周边几个郡县遇上大旱,兵灾旱灾,百姓四下逃散,朝廷大军粮草吃紧,龟缩不出。
宫中那个傀儡侄儿已经几次派人来想要和谈,愿意分天下。
现在幕僚们为谈和,还是一股夺下那个位置而起争执,毕竟当初起兵用的是“小人当道,进京勤王”。
现在朝廷已经把奸臣处理了,再勤王理不直言不顺,战事一起黎民受苦。
但也有臣子说:“殿下仁德,体谅百姓经受战乱之苦痛,更应该手拿玉玺,坐上皇位,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这些天,是战是和让周王两难,还是江枝这句让他有一丝明悟:已经是村长了,总要为大家做点什么!
见周王突然沉默,江枝有些疑惑的抬头看过来。
可惜江枝不懂读心术,否则一定惊呼,这个周王性格软弱、优柔寡断,怎么跟刘后主一个德行。
不过这样也好解释,所以养出一个掌控大权的男主。
在造反居然没有想当皇帝,那还造个什么劲,直接躺平多好。
造反也不是随便就能完成的,难怪准备好粮草起兵,还让巴郡乱了一年,捅出徐家村乱匪焚村这样大一个篓子,赶情还是在赶鸭子上架啊!
好在这沉默转瞬即逝,周王爷继续道:“从青杠子救民到现在教化百姓,你的功德无量,本王必定有嘉奖,你说需要什么赏?”
什么意思,还要自已点菜,可你连菜单都不上,怎么点,我总不能说一个“随便”。
你不知道怎么赏就随便赏百两黄金吧!
江枝一阵抓耳挠腮,这时候不应该有幕僚之类的人来说几句话吗?
此时殿里有两个幕僚臣下的人,但都没有出声。
至于二瑞就别提了,此时在旁边缩得跟鸡崽似的,别尿裤子就行。
没办法,江枝只能硬着头皮道:“民妇不懂什么功德,只知道这样做很好。
之前民妇把治病的药方给官府救灾民,殿下已经赏过二十两黄金,民妇用来修了学堂钱还用不完。
章县令写了学堂名字,来学种地的那些村长很羡慕,他们想回去在自已村修学堂,也请县令写一副好字。
民妇就想求殿下给一个更好的字,让其他村长羡慕不来!”
要一幅周王手书是江枝最初心愿,那时候觉得可以压制聂繁天,保住自已的命,现在觉得还是手书香。
钱不钱已经不重要了,有特权自然就会有钱。
老百姓都知道一句话,钱往热闹处滚,自已就来了。
有县令的一句话,徐家村就连草药都白捡两年,那可是能换成白花花银子。
听到江枝要一幅比县令大的字,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人终于出声了:“江氏所为是利国惠民,殿下当嘉奖!”
江枝没有抬头。
周王道:“既然之前本王赏二十黄金你用作修学堂,那本王就再赏百两黄金,你把其他村也修上学堂。
至于写一个比章正那副还大的字……”
这说法属实质朴,旁边一个臣官都笑起来:“章正写的不错,但也没办法跟殿下的墨宝相比。”
另一人对江枝道:“你谢恩退下吧!”
江枝立即行礼,带着自始至终都沉默的二瑞退下。
殿中,周王对两个臣官道:“你们对这个江氏怎么看?”
一人道:“农家人而已,但这份诚实很难得,殿下需要重赏宣扬。”
另一人道:“臣已查明,聂小将军曾经被人换亲,他是被江氏抚养长大。
从各方面来说,江氏禀性善良,关爱众乡邻,被她养出来的人本性不会太差。
江氏会种地,也会制药,身家清白,心地纯厚,章正已经多次上书夸赞,那聂家又只是寻常布商,家事单薄。
殿下以后可以放心对聂小将军委以重任……”
“嗯!此事可议!”三人边走边说,回转后殿。
再说江枝回到客栈,早已经是精疲力尽,汗湿几身衣服。
此时客栈里,聂家众人和李老实秦氏都焦急等着,见母子平安回来,大家才松一口气。
第二日,又有小黄门来客栈,这一次江枝没有乱跑,说好的嘉奖还没有拿到,自已得等着。
不光是黄门,还有大黄门送来的自然是赏品。
大概觉得江枝一个农妇赏墨砚不合适了,这次是几盒王府桃酥、点心、几匹细软。
路上带黄金不方便,周王的百两黄金换成千两银票装在匣子里。
大黄门的态度比昨天小黄门好多了,笑嘻嘻道:“聂小将军如今是王爷跟前的红人,江夫人可有福可享了!”
这话江枝可不乐意听,到目前为止,男主的好处谁都没见着,光在扒拉别人的。
而且自已的福气没靠谁,现在不靠,以后也不靠,哼,谁靠谁还不知道呢!
不过这话不能说绝,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江枝傻笑:“聂小将军是小天吧!他在外面是干啥的,你们叫他将军?
上次我看见他回来带六个人,也是将军?”
她这副傻样把那大黄门给逗乐了,敢情这位大嫂只懂种地,还不知道聂繁天是已经手握一支重军的将军!
“江夫人得了赏赐还是早早回去,殿下还等着听你修建学堂的事!”大黄门好意提醒。
江枝道:“是要回去了,这里又热又闷,吃饭住店都贵,连喝水都花钱,哪有我乡下自在,随便进地里拔颗菜就可以吃,鸡蛋也是刚从鸡屁股落出来就可以吃上。”
听到乡下妇人这些鸡毛蒜皮的碎碎念,大黄门连忙走了,连惯例该得的回礼都没讨要。
江枝抱着钱匣也没有给的意思,里面都是百两大票,随便摸一张,梨花镇的一座桥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