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弟把柜子搬进王小菊房间里,又看看还差什么家具。
之前江枝租住的房间买过床桌已经搬走,现在几个房间啥都没有。
“你家桌子,凳子都不够,我量个尺寸再做一张床来!”王老大把几间房看过。
王老大没有带尺,他是木匠眼睛就是尺,在地上走几步心中有数该怎么做。
王小菊板着脸进灶房,锅碗瓢盆摔得山响,最后端出三碗醪糟荷包蛋。
江婶子说让自已烧两碗开水,自已就烧了。
巴郡人招待客人的“烧开水”,其实就是煮荷包蛋。
三碗荷包蛋,每碗三个,王老大一碗,王老二一碗,徐根宝也有一碗。
等他们端好,王小菊正准备拉着眼巴巴吃着手指的磊子走。
王老大起身去厨房:“再拿一个碗,我给小菊和磊子分一个蛋。”
王小菊站住,憋着脸闷声闷气:“我和磊子煮的有,你吃你的,不分!”
现在比不得以前,家里的蛋要藏着掖着省着吃,她给孩子和自已也煮了。
旁边徐根有家里,江枝没有去凑热闹,正跟刘氏说话:“他们兄妹自已能解决,我就不去话多了,小菊是个犟的,王老大他们不请自来,她肯定不高兴,等说开就是。”
刘氏点头:“是啊,小菊不说我还是看得出来,她每次从镇上回来脸色都不好看,亲戚处还是要多走动。”
江枝在刘氏这里坐了一会,没有听到隔壁有动静就回自家了。
她不担心王家兄弟要干什么,王家兄弟是真的想跟妹妹和好,还是想进村拉一把生意,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不起坏心,村里的木活也可以让他们来做。
要是不老实,自已肯定能让他们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其实江枝是多虑了,小地方消息灵通,徐家村发生的所有事整个镇都知道,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自已寻死。
至于王小菊。
在见过村里收拾徐长寿等人的处理方式后,大家对盗窃和背叛的下场心理清楚,王小菊是一个聪明人,不会自断生路。
王家兄弟在小菊家待了小半天,临走前还专门到江枝家里来打过招呼,把自已的姿态摆得极低。
就连小满爷和徐长明都说:“王八爷死了后,这兄弟还是规矩了很多,没以前那么厉害。”
江枝记得曾经有句话说:真理从来都在大炮射程之内。
还有一句话更贴切:武力会让人头脑清醒。
今天幸好小满和二瑞不在家,否则王家兄弟会更老实听话。
这两人在贺过房、摆过酒席之后,就被县衙召走有事,他们挂着官职,还是需要时不时点卯。
村里具体修房之前,还有农活没有完成,那就是一年一度的挖红薯和播种冬小麦。
只有这些事情做完了,庄户人家就基本上进入农闲,也是冬季维修水利,服徭役和修房造屋的最好季节。
马上就要修房,三户外来流民如今已经知道可以跟其他村民换工,趁这个机会他们就拼命帮别人干活攒工分。
先帮江村长家干活,把地里红薯挖好挑回来,再帮其他人家。
李老实和秦氏也在地里干活,老远就能听到秦氏被李老实逗得笑不停,惹得其他干活的人频频看过来:这两个人简直就是鸭子的脚板一连,恨不得粘在一起半步都不分开。
两人没脸没皮,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已,反正有点不顾别人死活的秀恩爱,真就天天出双入对。
秦氏更是对李老实体贴入微,连挖红薯都直接抢过锄头:“老实,你别累着了,我挖,你只在旁边捡就是!”
李老实也不当勤快人,笑嘻嘻让开:“秦嫂子,晚上我给你捏肩端洗脚水!”
秦氏眼睛都要浸出蜜了!
挖完后,秦氏用肩背,李老实用老骡子驮,又一路把红薯搬回徐根庆家的地窖。
莲花剁着青菜,再把那些红薯藤子也剁碎准备煮猪食,见到婆婆和李老实搬红薯回来,赶紧出门帮忙接住背篓:“娘,今天根庆夜班不回来,我做了麦粑,煮了咸蛋,就让李叔留下一起吃,也好喝口酒解解乏吧!”
秦氏瞟一眼正装模作样给骡子整理发型的李老实,点头道:“这几天你李叔帮着起红薯累着了,是该喝点酒。”
说完才问:“南南呢?”
莲花在灶间忙,怎么没有看见小孙女在旁边。
莲花道:“在大香背上睡觉呢!她们在房里捻线!”
“唉,你就惯着吧!谁天天的背着睡,以后看你怎么办?”秦氏大着嗓子生气。
莲花笑道:“娘你以前说过,庆哥就是在你背上长大的。
吃饭要背着,干活也得背着,经常尿你一身没法换,只能把湿衣服穿干,你忘了?”
秦氏一愣,声音转低,嘟囔道:“这些我都忘了!”
江枝的四水堂里,她也准备吃饭了,小满爷和小满奶,还有小满都在这边。
从修房开始,谭氏就专门煮饭,此时,她已经做了三个菜摆在桌上。
大家一起坐下吃饭,谭氏自已不吃,站在旁边伺候着。
她在杨家已经习惯在伺候完一大家子后,自已才在灶间吃些残汤剩水,这样她心理舒服。
江枝也不再勉强她同吃,只吩咐她记得要给自已留饭,别饿着。
二瑞看一眼谭氏,就跟自家娘说起章县令下发的通知。
又到征收税粮,服徭役的时候,他和小满也有任务,就领了梨花镇这边。
现在他问怎么办?
江枝一边吃饭一边道:“该交税粮就交,你们找宋亭长带着,别多说话,他怎么做就跟着学。”
二瑞和小满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还有先跟着那些老油条学点经验。
现在十月,官府制药所需的几样药草早过了采收季节,已经停止征药,正好开始征粮。
小满爷也道:“去年的服徭役是平整驿站地基,今年不如就领清理一段官道路沟。”
江枝一下就反应过来:对呀,这些官道边沟年年需要清理,自已不如就找章县令承包一段官路的日常维护工作。
虽然又是一个自揽的苦活,但这样官道通畅,也避免了村民每年服徭役需要东奔西跑,离家数十里风餐露宿的困境。
她把这想法一说,二瑞就道:“这样我们就可以自已安排时间修路,不用县衙督促。不过,娘,是不是先跟县衙工房商量一下?”
他在工房挂职,管的就是农业、水利,商量这事自然是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