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年迈,只怕不能承担这样的重任!”
迟格语气淡淡的,但是面上却能看出一丝柔和。
吕儒涯一颗心本来已悬着,可当真的听到迟格说出拒绝的话,还是失落。
迟格这话说出来,不光吕儒涯失落,石玉亮瞬间也感觉失去了希望。
迟格,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这可怎么办?
石玉亮想到,迟格不答应,是马万国的原因,就更恨马万国,心里忍不住又将马万国拉出来鞭尸。
此时,正躺在医院病床上吃苹果的马万国忽然打了几个喷嚏。
“这是谁在骂我呢?”马万国狐疑地喃喃自语,却也没放在心上。
石玉亮在心里将马万国鞭尸之后,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与迟格打招呼。
就在这时候,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石玉亮扭头看过去,却是熟人。
“霍教授!”石玉亮忙笑着问道。
“石厂长也来壹鸣阁吃饭?我给你说啊,这壹鸣阁的厨艺,真不是盖的,我吃了一次,再也忘不了!”
说话的功夫,霍思年已经在忍不住吸溜口水了。
他自从上次吃过壹鸣阁的饭之后,可以用日思夜想来形容。
偏偏,他品尝了美味之后第二天就被安排出差去了。
到今天才回来。
出差这些日子,他食不知味,脑子里总是回想着壹鸣阁的菜香味。
因此,才会下了火车只来得及回家换洗一下就匆匆忙忙来了壹鸣阁。
关于壹鸣阁的名声,石玉亮不是没听过。
可是,连从国外回来的霍教授也这么说,还是让他小小吃惊了一下。
霍思年是京城经贸大学的教授,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绮丽丝绸厂的顾问。
因为工作关系,他们曾经见过几次面。
石玉亮对霍思年这个年轻人也是比较喜欢。
现在的年轻人,很难得有这样有真学识的,尤其是,不光有学识,还能定下心做学问的更少。
“霍教授,您怎么这时候才来吃饭?”
石玉亮看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了,这时候吃饭,是午饭,还是晚饭?
霍思年难掩疲惫地说:“这不是才下火车,想念壹鸣阁的饭,丢下行李就直接过来了!”
石玉亮:……
壹鸣阁的菜做得究竟有多好?
才能让霍思年出差回来丢下行李就过来?
霍教授这可是跨越半座城来吃这顿饭啊!
“既然遇上了,我今天就请石厂长吃饭!美食要与人共享!”霍思年乐呵呵地说。
二人在门口说话,吕儒涯听到了。
一眼看过去,才发现,门口站着他们丝绸厂的顾问和厂长,忙就迎过来。
“霍教授、厂长,您二位怎么一起过来了?”
“吕副厂长也在?正好,我才说要请石厂长吃饭,可巧你也在,一起一起!”霍思年十分热络地说。
他原本不是待人热情的人,可偏偏在美食方面,对人异乎寻常的热情。
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愿意一个人吃饭!
吕副厂长:……
都没能办妥事情,还吃什么啊?
现在别说壹鸣阁的饭菜摆在面前,就算龙肉摆在面前也吃不下去啊!
想到这个,吕儒涯哀怨地看了一眼迟格。
霍思年要是这时候还没察觉出来,这厂长副厂长一起出现在壹鸣阁有其他原因,那就是傻子了。
他顺着吕儒涯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了迟格!
霍思年是认识迟格。
“迟伯伯?您是迟伯伯?”
霍思年朝里面看过去的时候,吃了一惊,忙就三步两步跑过去。
迟格打量了一下霍思年,笑着说:“原来是思年你这个小子啊,有些年没见了!”
霍思年忙就堆起笑容说道:“可不是有些年没见了,我也是去年年底才回来。”
说起这个,霍思年有些不好意思,他应该去看望迟伯伯的。
迟格看着霍思年,心情又有些沉甸甸的了。
这小子都回来了,自己家的几个孩子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回来好,回来好!思年啊,既然回来了,就要好好想着报效国家!”迟格语重心长地对霍思年说,那语气中却分明带着几许失落。
吕儒涯听到迟格这一句话,却像遭受了暴击一样,支离破碎。
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怎么不想着报效国家?
要是真的时时刻刻想着报效国家,他犯得着这样艰难的哀求吗?
虽然说他今天来求的是丝绸厂的事儿,但归根结底,也是为国家赚取外汇啊!
倒是石厂长被提醒之后想起来霍思年也是从外国回来的。
他甚至顾不得霍思年正在与迟格说话,直接上前求援。
“霍教授,有件急事,我也是真没办法了,只能求您帮忙!”
石玉亮虽然直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但因为他似乎是真的有急事,霍思年倒是也没恼。
“石厂长,您有什么事只管说。我好歹也是厂里的顾问,该帮忙的肯定帮忙。”
霍思年这话说得很有些技巧,这分明是说清楚了,是厂里的事儿,您就说,要是私人的事还是别说了。
石玉亮听懂了霍思年的话,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
明明眼前就是个小年轻,为啥他竟然有些怕呢?
好在,他本来也是为了厂里的事儿,忙用简短精炼的语言将厂里现在的困境说了一遍。
听石玉亮说完之后,霍思年沉默了。
他虽然是从外国回来的,但并不懂德语。
这件事上,实在帮不上太多的忙。
霍思年蹙眉,他是厂子里的顾问,这事儿虽然轮不到他管,但石厂长求到他这里了,不管也不合适。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了迟格,然后,脸上都是欣喜之色。
“石厂长,您这是拜错神了,这位是迟格迟老,我给你介绍一下,迟老可是精通法语和德语两门外语的大家。”
霍思年以为石玉亮不认识迟格,立刻给石玉亮介绍。
然后,还专门给迟格介绍了一下石玉亮
“迟伯伯,这是绮丽丝绸厂的厂长石玉亮,是个一心一意为工厂的好厂长。”
迟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霍思年,能让这小子赞美两句,也真是不一般了。
但他对绮丽丝绸厂,确实没有好印象。
“绮丽丝绸厂一个两个地来找我老头子做什么?”
霍思年虽然多年不见迟格,但对迟格的性格有所了解。
听迟格这么说,便知道,绮丽丝绸厂应该是让老爷子不乐意了。
也不知道石厂长怎么得罪了老爷子,才能让老爷子这样生气。
他将探究的目光看向石玉亮。
石玉亮委屈啊,他什么都没做,都是那个不成器的马万国做的。
马万国躺在病床上,再次打了两个喷嚏。
接收到石玉亮求救的眼神,霍思年只能硬着头皮又开口了。
“迟伯伯,要是绮丽丝绸厂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惹您生气了,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宽宥这一回可好?”
霍思年说话的时候,竟然带着一点撒娇的意思。
苏爷爷这时候也看清楚了,这个年轻人不就是当初被小甜当成大肥羊给宰了的那人?
怎么还跟迟教授是故交了?
苏爷爷想着,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子人不认识一家子人?
“你小子为什么要掺和进来?你和他们很熟悉?”
“迟伯伯,不瞒您说,我回来之后,除了在大学里教书,还当了丝绸厂的顾问,您说,我既然是顾问,就不能不顾不问,是不是?”霍思年讨巧地问
迟格笑着骂道:“你小子倒是懂事了很多。”
绮丽丝绸厂遇到了困难,按道理说,帮一把没什么,但迟格就是觉得心里憋着气。
“迟伯伯,您给指个明路呗!”
好歹说说为什么生气啊,让两个厂长猜来猜去的,真是难为人了。
迟格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说这些,只是坐在一旁开始喝茶。
苏爷爷唤了一个服务员过来询问。
当日,这服务员是在场的,便将事情学了一遍。
服务员十分中肯,没有添加任何的私人情绪在里面,只是原原本本地说。
听着服务员的描述,石厂长都能想到马万国那倨傲到上天的神情。
他忍不住又在心里偷偷骂马万国。
这个蠢货,以为自己是谁?
敢在迟老面前大放厥词!
难怪这一次怎么找人都找不到,说不定,这件事都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一个连迟老这样真正的大家都不尊重的人,怎么可能尊重别人?
马万国这蠢货是打算彻底毁了绮丽丝绸厂?
这件事,往严重一点说,以后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有可能全不接他们这份工作。
“迟老,我代替马万国给您老道歉,您老别跟小辈一般见识!”石玉亮想清楚之后,忙就弯腰道歉,态度十分诚恳:“是我这个做厂长的没有管好下属。”
看到自家厂长忽然就弯腰鞠躬,还是九十度的那种,吕儒涯也不敢直直的站着,忙跟着鞠躬。
对于迟格来说,马万国的年龄确实算晚辈。
但这个晚辈,迟格不认啊!
“别,我老头子没有那样不懂事的晚辈。你们也别给老头子鞠躬,老头子还指望着多活几年。”
哼,他要是真有个那样的晚辈,还不被活活气死?
“迟伯伯,您就别生气了,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商量,您说成不?”
“商量?有什么可商量的?”
“您方才不是对我说,要报效国家?您也只当是报效国家成不成?”
迟格轻轻捶了一把霍思年,看向石玉亮二人。
“这臭小子,倒是真为你们考虑,为此这还挤兑上我了!”
看到迟格看向自己,石玉亮忙说道:“迟老,求您老帮我们丝绸厂一把,丝绸厂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恩情不恩情的,有什么值得记的?”
他老头子早年也没少帮人,可是到了最后真正倒霉的时候,帮忙的有几个?
恩情这回事,要记在心里,不能放在嘴上。
“是,是,是!”石玉亮忙就陪笑。
霍教授和迟老熟悉,这就是他们的机会了。
“这样吧,我的弟子,德语不错,如果你们放心我,就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