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怨魙

可当我看清楚船只的时候,真被吓了一跳。

其他人虽说并不具备我超强的视力,但不影响这艘船正朝我们的方向行驶过来。

而且船上不仅没有灯,船体上也挂满着斑痕累累的锈迹,最主要它十分巨大,甚至比寻常的船只都大出许多,如果光看外表,很像是货轮。

汽笛声让我非常意外,船只上没有冒烟的烟筒,怎么可能会发出汽笛声音?

我内心充斥着疑惑,总觉得那艘船看起来不太真实,吴道仁问:“大侄子,你眼睛直勾勾盯着,是不是看到啥了!”

我说:“有船..。”

“船?”

所有人听后都兴奋起来。

当所有人奔着古怪大船的方向看去,大雾缭绕,巨大的船只逐渐破开雾障出现在我们眼前。

“快来人啊,救命啊!”吴道仁摇晃着手臂,见对面没有反应,连忙道:“对了,你们几个谁有哨子,快点吹啊!”

不对劲!

我连忙制止吴道仁。

他还一脸疑惑的反问我为什么拦着他?多好的机会啊,再没有人来救援,大家都得死在这儿!

我严肃道:“你先别说话,仔细看,这么大的船怎么会没有一丁点声音。”

没错,毕竟这么大的一艘船,不仅没有声音,连水面都没有任何波澜,看起来更像是幻影般缓慢的飘过来。

我注意到老祁的面色十分难看,他缩紧眉头,发抖着说:“妈的,咱们撞见鬼船了!”

我顿时也觉得非常奇怪,如果说这是出故障的船,也要比说鬼船更加贴切一些,因为它看起来非常真实。

我问:“什么鬼船?”

老祁颤抖着说:“我们这边有个传说,鄱阳湖上有一座鬼市,要在‘吴城镇’那里经水上公路,穿过鄱阳湖就能到达,之前有个人曾经误入到了鬼市,在里面到处都是真金白银,非常好赚钱,他在鬼市待了三天,赚了很多钱,结果回到家以后钱币全成了冥钞,而他后来曾提到,亲眼看到水上有飘过的货船!”

听老祁说完,我们几个都不由想到了神仙城,看向王道一等人严肃的样子,怕是与神仙城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看了一眼正在飘来的鬼船,我一直相信这世上绝对是无风不起浪。

既然曾去过鬼市的人提到过“鬼船”,那就一定有它的古怪之处。

这时,白胖子突然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说:“大家快点趴下,千万不要被船上的冤魂看到!”

当前这种古怪的现象,已经由不得用常理去解释。

大家立即按照白胖子的话照做,结果我意外地发现,在大雾的后面相继又出现数艘鬼船。

白胖子的语气急促,再看王道一也是趴在船上,非常警惕。

我哪敢过多考虑,立即像他们一样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打头的那艘船无声无息,离近时,竟然没有掀起丝毫的水浪,它看起来既真实又虚幻,如此矛盾地存在,难以想象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即将相撞之时,那艘大船竟然微微错开,擦着我们身边缓缓行驶过去,我歪着头,看到大船护栏两侧站着一排“人”,当然,他们只是看起来像人而已,空洞的眼睛,干枯的手臂,一个个趴在护栏,向下窥视,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随后又是一艘船只经过,它的大小仅比我们之前的船只大上一号,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船只的轮廓。

同样,这些船上都是没有灯的,黑漆漆的铁皮上挂满铁锈,很多地方已经烂了,就连船体两侧,都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突然间,我看到另外出现的一艘船上亮着两盏红灯笼,灯笼光线微弱,让人看不清,所以我就想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正当我聚精会神地关注的时候,王道一狠狠摁住我的头,让我趴在地上,脸朝下不要动。

随即莫名吹来的一阵阴风令我通体发寒,我立刻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连忙道:“这船上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鬼?”

“他们是怨魙,比鬼还要可怕,一旦记住你的脸,你就活不下去了。”王道一低沉道。

道家认为,人死为鬼,鬼死为魙。

像人怕鬼,而鬼又会害怕魙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耳根子发痒,好似有人一直在死死盯着我一般。

老祁说:“都少说几句,老老实实趴好,万一被撞见,大家今天都得死。”

所有人立刻不敢再多作言语,甚至不敢左顾右盼,只希望着鬼船能尽快行驶过去。

我们等待了大概二十分钟,四周一直没什么动静,大雾竟然淡化了许多,好半晌,吴道仁问老祁,现在怎么回事?

老祁这才敢缓缓抬头,他欣喜道:“谢天谢地,我们总算是躲过去了,没事儿了。”

我松了口气,刚才的经历实在是太危险了。

尤其王道一所说的怨魙,那玩意儿究竟长得什么样,我也没敢看,但连鬼都害怕的东西,想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接着我问道:“这些鬼船是从哪里来的?”

老祁深吸了口气,说:“这片水域仅最近三十年就有两百多条船,将近两千人失踪,你没听错,的确是失踪,有幸活下来的二三十人,最后是疯的疯,死的死,我父亲就是幸存下来的船员之一,他说过,鬼船出现就是神仙城鬼市的大开之日。”

老祁杀他家祖祖辈辈就是生活在附近,老一辈是靠打鱼为生,所以对这一带非常熟悉,而魔鬼水域是通往长江的必经之路,每年都会有大量的船只在此沉没,渔民也曾试图打捞这些沉船,结果动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就是捞不着。

而老祁说他的父亲其实就是当年幸存者之一,回来以后曾变得疯疯癫癫,就曾提到过了神秘的古城宝藏,所以他在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个神秘的地方,而他所驯养的鱼鹰就是为了应对水中的冤魂,至于那只叫黑风的那只乌鸦,可以帮助他找到离开鄱阳湖的方向。

说到这儿,老祁叹了口气,感慨如果黑风还在的话,他们肯定可以出去。

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一层阴霾,鄱阳湖的凶险已经领略过了,可最让我担心的还是水猴子和江豕。

这时白胖子脸色阴晴不定,听他嘟囔道:“不对啊,我来之前可是算过一卦的,今日诸事大吉,怎么可能会这么不顺,难道我算错了?”

吴道仁说:“大侄子你会看风水,瞧瞧周围到底怎么回事?”

我无奈道:“风平浪静的是,只剩水了,哪还有风啊,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说实话,现在虽说大雾有些散了,可我们一艘破船哪里还有机会逃命啊。

四周一片漆黑,作为最大的淡水湖和老祁讲述的那些神秘过往,我心里确实没什么安全感,而鬼船在经过之后,转眼又没了踪迹,仿佛这场大雾就是为它们而准备的。

死里逃生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我心中也是越发不安,因为周遭的一切都太过平静了。

而且光凭我们现在的残破的装扮,就算是找到神户号,发现人骨沙沟,也是一点用没有,更别提传说中的神仙城了。

此时大家都已经累瘫了,听白胖子的意思,这里毕竟是鄱阳湖,每天还是有许多船通过这里到达长江口岸,我们只需等到天亮以后,肯定会有过往船只经过,到时候我们就得救了。

在孤单的湖面上,所停留的每一秒钟都是无比难熬的,夜风吹着我们湿漉漉的身体,那种滋味儿特别难受。

很快我发现一个特点,我们的破船似乎停止不动了,要知道水是活水,无时无刻都在流动着,像我们这种孤舟,在水中静止的可能性是完全不存在的,为了确信自己的判断,我走到铁锚处,江豕猛烈地撞击,已经毁了半个船身。

我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有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

我当即对他们说:“你们好好想想,之前先是遇到江豕,在漩涡出现之后,它为什么跑了?如果当时它再坚持一会儿,可能大家都会成为它的食物,包括水猴子,王道一虽然杀了头领,可你们不觉得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吗?”

“那你的意思是?”老祁问。

我认真道:“漩涡之中,唯有中心处是最平静的,我跳下水救老吴的时候,有水藻缠着我想要把我拉下去,咱们是幸运的,可别人也都像今天这般幸运吗?所以,我觉得这水底肯定有东西,也许是鄱阳湖最神秘的人骨沙沟就是前往神仙城唯一的方法!”

大家听我说完也来了兴致,我们九死一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熬过风浪终于平静,不就是为了人骨沙沟里的宝藏以及能够化解我嗜血症的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