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再次看向黄河水面冒出来的泡泡,我们爬出来的深坑已经被淤泥再度填满,可那只大手又是从何而出?
坐在岸边缓和了少许,龙震原本被烫伤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在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半点痕迹。
他检查了一下麒麟血,又拿起金钵,里面的小人儿仍在叫嚣着要干死我们。
天色眼看就黑下来,龙震又说:“张阳,我看你在取枢亟木之后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三位神仙有没有提到过别的事情?”
“他们说,天道不能干涉。”我说。
龙震点点头:“果然没错,世间神仙难觅,他们也在畏惧天道。”
瞧他的意思,难道没看见吗?
当我把心里的疑惑说出,司徒却说:“看见了,只是一个很模糊的影子。”
而龙震他们几个也不像在说假话,神仙的确存在,能不能接近神仙,要看每个人的机缘。
自从被那条怪异的大蜈蚣钻入身体,我除了保持精神意识的自主之外,身体的其他活动都受到它的影响。
说心里话,我真怀疑那玩意儿是不是传说中的大号“铁线虫”,不过,越琢磨越觉得这玩意儿真特么要命。
它很有智慧,好像刻意隐藏自己,躲在人群之中,从不多言半句。
龙震问袁吉,还能不能开船?
袁吉说:“没问题,你们既然已经成功了,那之前答应给我爹报仇,那几个人呢?”
龙震说:“他们都埋在下边了,先回去再说。”
感觉龙震在忽悠袁吉,可袁吉年纪小,哪里知道这帮老家伙的心思,虽然大家接触时间短。
可我越发觉得,人的年纪越大,越没有人味儿。
小孩子之间,说的话都是真话。
成年人之间,不是骗就是演。
我没有发表任何言论,毕竟白云书院的事情,咱还得仰仗人家。
当时袁吉驾驶着小船带着我们原路返回。
穿过天斩洞,风声在耳边呜咽,气温低得让人心里发寒,随着船只的速度变慢,袁吉喊道:“切记不要看水面,我爹以前说过,天斩洞是黄河大王休息的地方,谁要是得罪了他,都得死。”
随着温度越来越低,我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说不让看水面,我便抬起头看向洞口顶端。
黑漆漆的岩壁两侧有着一个个窟窿眼,“麻蛇”的眼珠子闪烁着红光,死死盯着我们。
原本我觉得这件事一定会有惊无险,可偏偏船只到了天斩洞的中间位置时,小船突然停了下来。
司徒疑惑道:“小伙子,船怎么不走了?”
袁吉说:“好像船桨卡到东西了,等一下。”
说完这番话,袁吉站起身,可我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他每次都说不允许我们看向水面,结果自己却敢堂而皇之地站起身?
小小年纪的袁吉站在船头,我看他的背影,心里暗道不好,袁吉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可该死的大蜈蚣控制了我。
话到嘴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看着袁吉一跃跳到河里,所有人都傻眼了。
“糟糕,我们被算计了!”
龙震同时看向身旁的人。
而在天斩洞的水域四周漂浮着一个又一个蟞虫,那些蟞虫与在地下见到的不太一样,它们个个都有拳头那么大,每一只虫子的背部都长着眼睛。
它们或大或小,在水面震颤着翅膀。
虫子在简短地恢复过后,它们梳理了几下翅膀,小小的触角在水面拨动了几下,突然像受到什么刺激,成群结队扑向我们的船只。
小船被蟞虫撞到摇曳,紧接着大量的蟞虫顺着船体爬上去。
金灶沐一巴掌拍死一个,脱口道:“这他妈什么鬼东西!”
“不好,那个小兔崽子把这东西给破坏了!”常青山说。
大量的虫子向我们的小船冲击,整个水面起起伏伏,闪烁出淡淡的光点,正是虫子背部的眼睛。
它数量巨大,赶不走,杀不尽。
虫子咬在殷果果的身上,疼得她痛苦大叫,“救命,这东西往我体内面钻!”
我俩离得很近,看着一个接一个的蟞虫钻入她的背部,殷果果的衣服被咬烂。
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却多了一只又一只眼睛,当那些眼珠子,每一次眨眼,身体都会变得干瘪几分。
也许我体内蜈蚣缘故,使得那些蟞虫并没有咬我。
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对付火麒麟或许有办法,可蟞虫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我看到常青山,他将扎褫吞入腹中,身体表面形成大量的鳞片,借此来抵御蟞虫。
金灶沐却没有那么好命,他擅长借助地仙魂魄,可每当他吸入一个小小的瓶子,蟞虫好似受到什么可怕的刺激,调转目标攻击他,数量更是几何倍数般的增长。
船只的范围有限,四面不靠,就算距离最近的岩壁,也要在十几米开外,仅在船只停靠的同时,我们就像在等死。
龙震也是真急了,他拿出一个紫色的小葫芦,等着一打开,火苗噌噌往外冒。
原本嚣张的蟞虫立刻像潮水般退却,龙震喊道:“青山,现在靠你了!”
常青山此时已经变得三分像妖,他沉声道:“师父说有危险,可麒麟之血是我能摆脱桎梏的最后办法,龙爷,给我麒麟血,我帮助你们离开!”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殷果果和金灶沐俩人被吸成了干尸,这一切发生得太过于突然,导致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好。
紫色葫芦不知装着什么,那火苗明明没有温度,却让大量的蟞虫感觉恐惧,可蟞虫并没有离开太远,水面上仍旧是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边际,它们背部上的眼睛会随着眨眼,令人不敢直视。
龙爷将麒麟血递过去,常青山眼神凶狠,仅仅饮了一滴,皮肤逐渐发红发烫,就连那密密麻麻的白色鳞片也布满了血管纹理。
常青山一跃跳下船,激荡起的水浪引起蟞虫起起伏伏,他在黑漆漆的水下身体散发着红光,使得没有一只蟞虫能够靠近他。
从上向下看去,他的身影被拉长,如同一条巨蟒,拖着船只往外跑。
而我们的身后跟着大量的蟞虫,它们紧追不放,大有要生吃了我们的态度。
好在麒麟血的加持,常青山速度不减,随着光线一点点明亮起来,蟞虫的数量也在减少。
当我们彻底逃出天斩洞,那些背部长着眼睛的怪虫则在洞口的位置忽然停下。
而常青山此时已经筋疲力竭,他一把抬起手,抓住小船的边沿,翻身重新躺在船上,他长长吁了口气,“总算是得救了!”
在孤零零的黄河水面上,小船缓缓漂浮着,劫后余生让所有人感觉到心神俱疲,我算是他们当中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人。
龙震起身拆开发动机上的板子,检查了一遍,说:“玛德,那个兔崽子没有彻底破坏,看来他经常干这种事儿。”
小船的发动机被袁吉用“销子”卡住,至于他如何引来蟞虫的袭击,这一点需要当面找到他问清楚。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的外国人,十有八九都是他给坑死的。
龙震将销子拔下来,然后试着启动发动机,没几下就听见“嘟嘟嘟”的声音,机油冒起的浓烟,更像一把强心针,使得所有人都重新有了力气。
龙震年纪大,会的东西也多,他驾驶着小船带着我们原路返回,而当离开九道湾以后,龙震说:“赖猫金无水就擅长假死脱身,你身为他的干儿子,这一招玩儿得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