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突遭变故,我妈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守财奴了,她说这个世上啥也没有一家人团聚,健健康康在一起生活最重要。
之后我还陪我爸聊聊天,他语言功能受损,从我记事以来他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最后却让人打成这个样子。
更可悲的是,如果我不出面,没有人能够替他们讨回公道。
我打算找个时间给他们看看房子。
等到清明节以后,祖爷一定会带我去乌孙国,如果能活着回来,我或许还有机会。
离开医院我先回到家,中途又带着憨娃吃点饭。
他的胃口异于常人,什么时候都能吃得下去。
进家门,简单收拾一下,回到里屋,让憨娃帮我抬起床,仔细找到地板暗格。
翻出曾经留下的文件袋,我平复了下情绪,如果没猜错,这个就是黑爷所留下的后手。
我迫不及待拆开,里面有两份密封文件,一份是黑色,一份红色,以及一张写着字的纸条。
“今天你打开这张纸条,就已经证明我失败了。张阳,我自问待你不薄,只因是我身患重病,才迫不得已才那么做,希望你不要恨我,那个黑色是留给我自己的,你不许看,马上把它烧掉,红色是给你的。”
仔细打量着黑爷留下的两份文件,坦白讲,人都有一个好奇心,越不让他看的,他越想看。
但我这个人例外,不是我的便宜我不占。
索性,我也别那么好奇。
黑色的文件袋被我一把火给烧了。
拆开红色的袋子,里面是文件夹,旁边贴着三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如果你打开黑色袋子,里面的宝物会带你走向一个无法回头的深渊。”
第二张纸条写着:“留给你的古董就是青铜棺的棺中之物,还有一伙儿神秘人也在寻找它,那些人我得罪不起,就将棺中之物交给‘天字當’,这里面有當票,你拿着當票去赎,如果掌柜的给你,你就带走,若是对方百般刁难,切记不可正面冲突,他们當铺有两根蜡烛,你想办法抢来一根,威胁當铺的伙计,如果不按當票赎当,那就吹蜡。”
最后一张纸条写着:“大家相识一场,当初我让你长白山盗仙炁,其实是我有备而来,你虽然得了癌症,此病乃是因炁而生的虚病,宝贝能救你的命,或许要比祖爷更靠谱。”
看完了所有的纸条,后边的确有一张小小的當票,只不过,在当今这个时代,當票竟然是手写的瘦金体,看起来颇有几分古老的韵味。
上面写的地址我也去过,不过,我记得那里没有当铺啊。
不过,黑爷没理由骗我。
一切像是我之前的猜测,黑爷的确故意的,当初我在长白山回来,他的目的其实就已经达成了。
包括这件放在当铺的古董,恐怕也是在他的计划之内。
祖爷神机妙算,精通奇术。
可黑爷也是个老江湖,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离开家我带着當票,直接前往那间所谓的“天字當”,他那位于闹市之间,按理来说并不是特别难找,可司机师傅却都没有听过。
不过到了胡同以后,我四处打听,找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总算在巷子尾端拐角处,看到高高挂起的招幌,写着“天字當”。
我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
我说:“憨娃,等会儿我要和人发生冲突,你克制点,别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动手。”
憨娃憨笑道:“哥哥,一会儿还吃包子吗?”
我说:“办完了事儿就吃。”
他点点头:“憨娃有包子吃就行。”
有憨娃跟在身边,只要不是遇到冒烟的家伙,那便没什么风险。
走近一瞧,墙上还写着大大的“當”字,门前高台阶需要跨过屋子。
按照老辈的说法,这当铺的大门的寓意是告诉你,“明知道是当(上当的意思),您也得上”。
两扇刷着胡桃色的油漆木门半掩着,左右两侧是田字形窗户,造型古朴,糊着一层厚厚的窗户纸,透过门缝观瞧,屋内黑咕隆咚地看不清楚。
我推开门,踏入当铺,屋内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我不禁皱了皱眉,“你好,有人吗?”
“要当什么东西?”沙哑的声音传出。
我一抬头,对方足足得有两米多高,那个人站在柜台里面。
中间拦着“鬼遮眼”,这是老木匠的过去给大户人家定制屏风的手法。
要用许多木板拼接成的栏杆,按照角度设计而成,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里面的人却可以清晰看到外面。
我站在影,按照当铺的规矩,柜台高四尺五到五尺,加上先生踩在上面,都两米多了。
上了台阶,这个姿势很难受。
尤其看当铺里面的朝奉,我需要仰着头,连脖子都觉得酸痛,人家高高在上,一脸的高傲之色。
我特意扫了一圈,对方身旁果然摆着两根白蜡烛,烛火摇曳,倒影着当铺内的古朴的陈列,只不过由于鬼遮眼的缘故,没有办法窥看其中的全貌。
我说:“我是来赎当的。”
“票呢?”
看不清楚当铺内朝奉的嘴脸,我只能踮起脚,方才勉强可以把东西递过去。
听着朝奉摆弄着當票,嘴里还发出嘶的声音,像嘬牙花子,显然是很纠结。
对方沙哑道:“本当铺经营多年,向来童叟无欺,你拿着票来赎当,我本该将物品奉还,只不过..唉..。”
听他叹了口气,我愣了一下,黑爷说得果然没错,对方这是准备耍无赖了。
我也不着急,说:“打开门做生意,谁家不是见票赎当,我这件宝贝,只不过押了你一万块钱,现在我钱带来了,你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对方感慨道:“你有所不知,我们当铺分为天、地、人三个标准,所有的宝贝都放在仓库,你这个是天字當,物品贵重,手续也繁多,而且前几天仓库装修保养,恐怕一时半会儿会拿不出来啊。”
我说:“你们做生意可真够奇怪的,若我不拿當票来赎当,你肯定不给我东西,现在拿了當票,你们还耍赖?”
结果那个朝奉却感慨道:“你有所不知,我们当铺仓库招虫子,根本清理不干净,所以也是没办法,要不然你再等两天,我多给你点利息,行不行?”
一听他这么说,我也来了脾气。
用力一拍桌子,喊道:“今天必须把宝贝赎来,否则别怪我拆了你的招牌!”
朝奉一看我急眼了,他索性不藏着掖着的,公然耍无赖。
他说道:“小伙子,你今天来赎当,按道理来说我应该给你,可你首先得有证明啊,证明當票是你的,还有啊,当初来当东西的人,和你什么关系?如果你俩是亲属,那就去居委会开个证明,如果不是亲属,就去公证处办个委托,要是不能证明,那不好意思,赎不了!”
我都被他说懵了,这招够绝,我去证明?
我证明他奶奶个爪啊!
我说:“你就给一个痛快话,确定不能赎了,对不对?”
“没错,當票你收好了,丢了也不能赎。”
对方直接把當票顺着缝隙丢下来。
他娘了个锤子的。
有當票,人家要证明當票是自己的。
没當票,人家就不给你办事,还说不符合规矩。
既然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耍流氓。
那没办法,我也只好跟你耍流氓了!
我说:“憨娃,把柜台的门给我撞开!”
憨娃一脸无辜,委屈道:“呃…,哥哥不是说不让憨娃打人吗?”
我说:“让你打门,又不是让你打人,打完了以后吃包子!”
憨娃眼珠子一亮,本就魁梧的身材,他站在柜台旁的时候,可不像我这样麻烦,一旁上了锁的木门根本挡不住憨娃。
里面的朝奉有些紧张,说:“你要干什么,告诉你,破坏我们这儿的财产,你是要赔的!”
我啐了口唾沫道:“我赔你大爷!”
砰——!
憨娃一脚踹过去,大门摇晃,左右衔接处开始掉落起墙皮灰尘。
憨娃又是一脚,整个门已经完全变形。
紧接着,他双手抓住大门摇晃,那一扇厚重的实木门被他拆下来,當铺柜台也是乱作一团。
我大步流星,闯进柜台里面。
朝奉是一位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老头,他当时就慌了神,制止道:“唉呀妈呀,你这是干啥啊,咱们當铺讲规矩办事,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现在轮到我耍流氓了,他却反而来讲道理。
这人..真是贱皮子!
我奔着靠墙处的实木神龛,那里照着红布,看不到供奉着什么。
不过,我抢先一步,把两根白蜡全都夺过来。
奇怪的是,明明动作很粗鲁,可两根蜡烛的火苗却纹丝不动,更古怪的是,烛火竟然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