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斗殃

突然间的嘶吼声,让屋内的嘎石灯忽明忽暗,许大胆打开窗户,看着惨死的五鼠,他眼珠子都红了,悲愤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将陆童当亲哥,他拿我当表弟。”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探讨责任的时候,白灵玉就在外面,那可有吸了恶殃之气,沾着就完。

我说:“二哥,都怪咱兄弟命不好,误将那白眼狼当大哥,你我拿好武器,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天意了。”

许大胆瞪着眼:“妈的,我的药箱也被陆童狗贼拿去,现在幻术没办法用,只能拼了!”

北方的狗獾子报复心极强,一旦得罪它,它就会与你家死磕到底,什么家禽牲畜,有什么活物算什么,一并都咬死。

就算没成精的,你得罪它,它都咬死你家牲畜,何况这种深仇大恨了。不把你弄得是全家死绝,挫骨扬灰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了防止阴气入体,收集到的牛眼泪,被我一分为二,涂在耳朵后面。

这东西不是滴在眼睛里,不信你试试,瞳孔根本受不了。

双耳能保证自己不被阴气入体,陷入幻觉。

此时白灵玉对着坟地哭丧,过去老话讲,这个叫“退吉神”,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有三把阳火,也就是三位身体自带的神明,灭一盏,人就会生一场大病,三盏皆灭,夭折早亡。

现在硬拼肯定是没办法了,现在许大胆也指望不上,陆童这招釜底抽薪把我们俩都给害。

现在“飞龙”匕首不在身边,我拎着烧火棍,想着去试着劝一劝白灵玉。

许大胆一听,也说:“三弟说的对,杀他全家的事儿是老陆做的,我只不过是跟着去混场子,现在财宝也被老陆带走,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死,也得那个老逼灯先死!”

我点点头,让许大胆先别乱动,我自己走上前,站在墓地一旁,看着里面摆着一排人头,他的家眷尸体围着人头,那种摆出来的造型很古怪,看一眼就有种浑身汗毛乍起的感觉。

不管他对我有何种愤怒,我还是主动道:“白兄,节哀顺变。”

白灵玉双目泪光闪烁,眼神充满着怨恨,怒道:“我们全家老小十二条命啊,我当初念在你是憋宝的老客,没想与你结怨,结果你却害我全家,天理何在!”

他说得没错,自古以来就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我自知此事理亏,先是鞠了个躬,说道:“白兄弟,事情的起因是那个叫陆童的人,他贪心妄念,操纵木偶杀你全家,我们都被他利用了,天道所讲,冤有头债有主,动手的是他,凭什么我来替他还债?更何况,你无缘无故害他人性命,就不怕遭报应吗!”

白灵玉冷冷道:“少拿因果报应来压我,这几个小娃娃不是我杀的!”

我当时就愣了,不是他杀的,那是谁?

当我凭借狐瞳看去,白灵玉身上缭绕的灰气,正是那口古井下边的殃气,此时我已经感觉到白灵玉对我动了杀心。

我说:“白兄弟,陆童作为主谋,若是你想杀他,我们可以帮你带路,而且事后还会替你全家超度,让死去的亲人早登极乐世界。”

白灵玉冷哼道:“不着急,杀了你们,我再去找他报仇!”

话音刚落,坑里的死人头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股恶臭的气味儿弥漫,只见十二道阴影冲天而起。

意识到当前的危险,我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掉头就跑。

“二哥快逃,那是殃气,碰着就死!”

许大胆也不敢怠慢,我们俩玩了命的逃,可跑了没多久,眼看着黑雾拦住许大胆的去路,周围阴风缭绕,卷起的树叶将他笼罩其中。

许大胆拼命抡起粪叉子,仅仅阻挡了片刻,脚下一个踉跄,他刚一摔倒,只见那团眼看着黑雾顺着他的喉咙钻进去。

许大胆半跪在地上,身体鼓起,尤其脖子的位置,好像吞了什么卡在里面,面目开始扭曲,青筋乍起,双目瞪大,瞳孔变成了血红色。

不等我再做停留,又是一团黑雾向我袭来,我被吓个半死,撒丫子开始玩命狂奔。

白灵玉阴森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你跑不掉,只有杀了你们才能告慰我家人在天之灵!”

黑雾速度特别快,不到半分钟就拦住我的去路。

狐瞳看向黑雾,竟站着一个穿着古代女人服装的獾子。

它眼神凶戾,张着血盆大口,恨不得一口吞了我。

当它扑过来的那一刻,我抡起棍子,虽说将对方打散,可身体由于惯性跌倒。

随后四面八方又出现许多个身影,我视线模糊,心烦意乱。

烧火棍被我顺势丢出,结果刚打散一个,又会出现无数个黑影。

原本装骰子的盒子意外打开,它刚一出现,就听“噗”的一声,所有的黑雾竟然全都散了。

白灵玉眼神惊愕,随即凶狠道:“怪我有眼无珠,竟将宝物赠给你,今天就算拼了老命,我要杀了你!”

他奔着我的方向追来,白灵玉脚踏黑云,口吐妖气,阴风吹面,令我浑身战栗,脚底板就好像被钉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死。

一只白色的獾子穿过妖气迎面扑来,我不能眼睁睁坐以待毙,千钧一发之际,我倒地翻滚,顺势捡起了那一枚骰子,獾子的爪子划破我的背部,我倒在地上连续翻滚。

獾子还不放弃,又一次袭来。

我仗着自己学过的拳脚,一脚踢过去,结果没想到它的爪子锋利,将我的防风裤划了一道口子。

我跑过去抄起烧火棍,回头和獾子对攻。

当獾子还想咬我,之前的骰子又让我当做武器,砸向它的面部,“咔”的一声脆响,狗獾被我打退。

借着机会,我继续狂奔,然而身后却突然追来十二道黑雾。

山里道路难行,周围又全都是墓地,没跑出几步我就被绊了个跟头。

结果被一道黑雾撬开了嘴巴,它往我的喉咙里面钻。

我被憋住,没有办法呼吸,脸部发麻,脖子发烫,甚至随时都会死掉,那些黑雾并没有打算放过我,雾中走出一个又一个半人半獾的妖怪。

我心想也是够倒霉的,没死在长白山,逃过了缅甸追杀,却要在这个荒郊野外一命呜呼。

当真是时也,命也,运也。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不亡我!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做的。

一个留着八字胡,戴着蛤蟆镜的小老头,站在我的旁边,他一出现,所有的黑雾都好像停了下来。

八字胡笑眯眯道:“认识一下,我叫金无水,外人喜欢叫我羊倌。”

我脖子被堵住,说不出话来,结果金无水拿出蛇皮袋,一把拽出钵盂,业火“噌噌”往外冒。

原本堵在我喉咙里的异物“嗖”地飞出,是脱口道:“你是梁老板的风水先生?”

再看十二个黑雾躲闪不及,就被业火覆盖,阵阵哀嚎中化为乌有。

獾子见到业火,顿时大惊。

它掉头就跑,结果还是被业火追上,全身皮毛燃烧,化为一团飞灰。

金无水将钵盂又收到蛇皮袋,对着我说:“要是感觉没啥事儿,起来帮个忙,后面的独轮车给推过来。”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憨娃推着一个木制独轮车,上边摆着一具熟悉的尸体,竟然是陆童!

我说:“你杀的?”

金无水说:“这老家伙太鸡贼,差点被他摆一道,好在憨娃被我买通了。”

憨娃向我摆摆手,说:“嘿嘿,你好啊小哥哥。”

“憨娃杀了陆童?”我震惊道。

金无水点点头:“那个老头子太抠了,就知道给憨娃吃馒头,我用了五个大馅肉包子,憨娃就答应我杀了陆童。”

憨娃憨厚道:“肉包子,香,比馒头好吃..真香。”

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流淌,陆童当初把憨娃当牲口,只给他馒头,连口菜都没有,所以憨娃一直认为,馒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偏偏金无水偷偷给了他几个包子,憨娃的心性变得不再纯洁,他想吃肉馅包子,不愿意吃干巴巴的馒头喝着白水。

如果陆童泉下有知,自己是因为五个包子丢了性命,想必也会后悔自己对憨娃的苛刻。

我缓缓起身,问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金无水扶了扶蛤蟆镜,笑嘻嘻道:“是他们自己找死,关我什么事儿?你瞧瞧,车上死的那位,身上背着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有这个,精通幻术的鼠盗,专门偷贫苦人家。”

“还有这坑里的死尸,你说他们是不是自己找死,那个叫周凯的拜阴神想泡妞,其他几个人明知道金佛有魔性,非要盗走卖钱,结果被魔性反噬,自相残杀,最后还上吊了。”

“对了,这个狗獾就算是修行善道,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吞了恶殃,他若是不死,早晚也会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