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张晟扭头一看，一个四十岁上下，棕色的短发自然卷，带着黑框眼镜，穿一件英伦风，灰蓝相间的高领羊毛衫，带一块复古的劳力士手表，脚上穿着暗黄色津牛皮鞋的男子朝他走过来了。
张晟眼神微微一凝，这人正是先前给父亲做手术的那名主刀医生。
只是这人脱掉白大褂后，看着不像医生，更像个眼里总是饱含着泪水，充满忧郁气质的文艺中青年。
“不用担心，你父亲没事了。”
这人走过来，安慰着开了口。
“谢谢您尽心尽力救治我的父亲。”张晟感激的说。
“客气了，全力救治患者，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
男子指了指走廊的一头，“咱到那边去聊聊。”
“好。”
张晟点头，跟着他走了过去。
本来张晟以为对方要跟自己谈父亲的伤情，结果却出乎意料。
“你觉醒多久了？”这人问。
张晟顿时一惊，猛地变了脸色，下意识的倒退几步，迅速运转天负能量，准备跟对方拼死一搏。
“不用紧张，我若杀你，你早死了。”这人口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张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但他能感觉出这人十分强，这人若要杀自己的话，恐怕瞬间就能将自己秒了。
而他此也刻并未感受到对方身上有丝毫杀机，应该是安全的。
张晟放松了下来，停止了运转天赋能量。
“你是【人】还是【兽】？”他狐疑的问。
“我叫皇甫川，和你一样，是觉醒者。”
皇甫川说，“我的天赋是【赤眼】，知识系天赋，系列号49，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觉醒者】。”
说着，他像是有意要演示给张晟看似的，双眼中闪起一丝幽幽赤芒，很快又消失不见，恢复正常。
张晟也终于确定了，这人真的和自己一样，是觉醒者，而并非是兽。
天赋序列号是一个人的隐私和底牌，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向别人透露的，皇甫川却直接说出自己的天赋序列号，显然不是想要表达什么诚意，而应该是他足够强大，让张晟知道了也无妨。
通常来说，天赋序列越靠前，实力越强。
当然，觉醒者的实力高低，不仅要看他的天赋序列号，还要看他的天赋等级，序列号低的天赋，若是等级高，往往能战胜那些序列号高的觉醒者。
皇甫川的天赋序列号虽然不高，都快掉出五十之外了，但想必他的天赋等级肯定很高，才会这般自信，气场强大。
当然，也不排除他可能还拥有其他的天赋。
总之，张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此人的对手，好在对方也显然没什么恶意。
至少目前，他没发现对方有任何恶意。
“你就是通过【天赋赤眼】看出我是觉醒者的？”张晟又好奇地问。
“对。”
皇甫川点头，“兽扮演人类生活，以人的躯壳活着，我用‘赤眼’能够很清晰看到人的躯壳下藏着兽的真身，而你的体表下没有隐藏兽身，所以我知道，你是真正的人类。”
张晟恍然大悟，“皇甫医生，你想要跟我聊什么？”
既然对方有意表明了是‘觉醒者’的身份，那么想必他要聊的，就不是父亲的伤情，而应该是其他的事情了。
“你叫什么名字？”
皇甫川微笑着问。
“张晟。”
张晟回答。
皇甫川点头，“你很爱你的家人？”
“对。”张晟回答得很肯定。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上所有发生过的和正在进行的事情，都是被人导演的一场戏剧，或者说是被人操纵的一场游戏，我们人类，以及那些兽，只是这场游戏的砝码，为了游戏或者剧情的需要，砝码随时可能被增减替换。”皇甫川说。
张晟一愣，想起了白兔说的‘苍道’，其实他也早就猜到了，必定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整个世界，而那只大手，就是‘苍道’。
“我知道，那又怎样？”
“我的意思，假如有一天，要你为了人类崇高的理想，或神圣的目标，而舍弃你的家人，你愿意吗？”皇甫川问。
“不愿意。”
张晟不假思索的摇头，“我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非要说理想的话，我只想跟自己的家人好好生活，孝敬父母和奶奶，为他们养老送终。”
皇甫川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但如果哪一天，你的家人要反过来杀你呢？”
这话，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痛了张晟一下。
的确，这个世界，【人】和【兽】是天然的敌人，哪天自己的家人觉醒兽格，就会杀自己。
那自己还值得去爱他们？
张晟纠结，挣扎，痛苦……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皇甫川的话了。
“整个世界，都是别人导演的一场戏，你若当真，就输了。”皇甫川笑看着张晟。
“世界是假的，但爱却是真的。”
张晟眼眸变得清晰，神情变得坚定，“我能感受到，父母，奶奶和妹妹都爱我，那种爱是真诚的，真挚的，是不夹杂任何一丝金钱利益的爱，我也爱他们，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现在的生活，我会掌握自己的命运，谁想操控我的命运，我必反抗到底，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压我我灭天！”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喊出来的，透着钢铁般不屈的意志，和山岳般雄壮的信念。
他悲愤，压抑，但却不屈……
他知道，整个世界，以及自己的命运，都是被人操控的。
但他誓要打破这个命运。
皇甫川眼神一眯，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显然没料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也能感受到张晟身上的不屈意志和强大的信念。
皇甫川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廊尽头有道窗户，外面的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走廊上形成一道晕暗的光斑。
此刻皇甫川刚好站在晕暗的光斑中，他那身影显得更加忧郁了。
“皇甫医生，你有天赋赤眼，应该可以看出我父母和我妹妹是人还是兽吧？”张晟忍不住问道。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家人也是人类，又担心皇甫川的回答会是否定的。
“我当然可以看出来。”
皇甫川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我不能告诉你，那违反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