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社会大学?还电影艺术表演专业?标哥,你不会逗我吧?”李唐目瞪口呆。
开机后这几天拍摄出奇的顺利,尤其是
这边是
现场实拍的时候真的是群情激奋,村民拿着木棍和锄头根据事先划定的路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追的李唐和老戈、傅标三人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后好不容易跳上事先停在村外的手扶拖拉机逃跑,追赶拖拉机的其中一位群演村民可能是入戏过深,眼瞅着追不上了,居然把手中的木棍朝着坐在拖拉机车斗里的三人砸过来,差点就砸到了老戈的脑袋。结果拍出来的效果意外的好。
每天收工后傅标都要喝两杯,之前他这边体验生活的时候也是如此,但他的酒量大,几个跟他一块儿喝酒的每次都被他灌醉,后来就没人陪他喝酒了。正好李唐来了,两人的酒量差不多,于是傅标便每天都拉着他一块儿喝酒。
李唐无所谓,如果没有夜戏晚上本来就挺无聊的,而且和戈老爷子住在一个房间,老头睡得早,李唐又不好看电视或者开灯看书打扰人家,索性陪傅标喝点,然后早早的睡觉。
不过他也不是无节制的,跟傅标说好了两人最多一瓶,半斤酒刚刚好,既能好好睡上一觉,又不会耽误
喝酒聊天嘛,自然少不了聊到各自的情况。
比如现在,当傅标说自己是中华社会大学电影艺术系表演专业毕业的时,李唐瞪大了眼睛,压根就不相信。这种所谓“社会大学”跟“家里蹲大学”都是一个概念,都是对没上过大学或者没文化的一种调侃。
傅标急了,忙道:“没骗你,真的有这所大学,中国
嚯,还真有啊!
看着傅标这副着急的模样,李唐不得不相信。
接着傅标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吧,这种大学是没文凭的,就发个结业证书,国家都不承认学历。当年也是学习不好没考上大学,就想学过手艺找个单位上班。偏偏我又喜欢表演,想着演电影,象郭凯敏、唐国强那样当电影明星多风光啊,就选择了表演专业。”
说着,他砸吧了一口酒笑道:“说起来当初也幸亏选择了这一行,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还干着自己喜欢干的工作。”
李唐做出了一个忠实听众恰到好处的反应:“嫂子是……”
“哦,我媳妇跟我是一个单位的,都在铁路文工团。说起来你肯定认识,就是《甲方乙方》里面我演的张富贵那媳妇。”
“原来你们就是夫妻档啊!”
李唐这还真是
傅标端起杯子遥敬了一下,笑呵呵道:“那会儿小刚导演头一回拍贺岁片,不是没钱嘛,大家帮忙。真没想到这一拍就火了。”
标哥这一喝酒,谈兴就非常高,还回忆起和葛尤之间的友情。他们是拍《编辑部的故事》时认识的,一个长驻主角,一个在某一集当中饰演一个受骗上当的消费者。可能性格中都带有胆小和怂的因子,正所谓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当年标哥能有机会出演张一谋导演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就是葛尤介绍的。那年葛大爷凭借《活着》拿了戛纳影帝。
“小李啊,这几天咱们合作下来我心里有数,你这小伙子真的很不错。哦对了,我看过《苏州河》,你演的特别好,而且形象也好,努力努力,说不定跟优子一样,也能捧个戛纳影帝回来。”
戛纳影帝这种事对于李唐来说想都不敢想,葛大爷那可是凭借《活着》拿了戛纳影帝。
《活着》是什么?
那是一部以中国内战和建国后历次特殊时代为背景的史诗巨作,正好戳中了老外的爽点,再加上国际大导张一谋,还有巩丽这种国际影后级别的对手戏演员,正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啊!
就算排除zz因素,那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电影。
其实不管是好莱坞的奥斯卡金像奖,还是戛纳、柏林、威尼斯等国际电影节中这些有老白男控制的电影奖项,所谓描绘一个时代的史诗巨作或者名人传记一般都是很容易能得奖的。
自己拿什么去国际上拿奖?
《苏州河》倒是不错,可惜这是一部大女主的电影,自己演的马达,就好比是《活着》里巩丽演的家珍,就算演的再好也不过是陪衬罢了。
将来《
首先程尔的真实水准能到什么程度,他还不清楚;另外也是最重要的,就是《
……
李公安又心软了,三人在一个小吃铺吃饭,遇上了一群于泰的朋友,吵吵着要一起喝酒,李公安见相劝无望又不想暴露自己公安的身份就跟他们拼起酒来,结果大醉而归,还把张公安的回力篮球鞋给吐脏了。年轻气盛的张公安对李公安的做法非常看不惯,同时他对于泰也没好脸色,总觉得罪犯就应该严厉打击,你对他好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cut!好,这条非常好,过了!”
导演齐心看着监视器,他对早上醒酒过来的李公安和于泰之间的这场对手戏非常满意。李唐在一旁也是看的津津有味,不光是两人演的好,而且两人在表演中时不时有即兴发挥,双方还都能接得住。
李唐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都挺鸡贼的,总想在戏里留下一些自己的创作,尤其是导演齐心还好说话,欺负老实人呗。
“小李,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导演!”
李唐给齐心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道具递过来一双崭新的皮鞋和一副墨镜,特意还嘱咐道:“李老师,一会儿悠着点,鞋子上面千万别弄出折痕,就这一双鞋,万一没过就不好拍了。”
李唐接过鞋子和墨镜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争取一条过。”
当李唐就位后。
“好,大家都准备!”
“a!”
镜头先是给到李唐穿鞋时的特写,鞋子提前试过挺合脚的,但新鞋穿起来总是有点紧,李唐穿上后特地在地上用力踩了踩,地面上扬起些许灰尘,随着镜头慢慢拉伸,给到李唐全身近景,只见他低头瞅了瞅,然后弯腰小心地拍去锃亮皮鞋上沾上的些许灰尘。
走到房间的镜子前,干脆利落地拉上皮夹克的拉链,又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顺便整理了一下头发。
这时老戈入镜,只见他一边戴着手表,一边探头朝正在臭美的李唐瞧了瞧,咧嘴笑呵呵道:“哎呀,是咋地,美滴很嘛,啊!”
他知道昨天自己和那帮人拼酒还喝醉了李唐意见很大,说话时带着讨好和歉意的口吻。
结果李唐自顾自照着镜子,理都没理。
老戈讪讪地挠挠头皮,拿起桌上的那顶65式的黄军帽戴上,又穿上他那件黑色的中山装。
李唐瞥了一眼,不客气道:“你俩都把衣服换上,别一出去让人见着咱就以为是出来混的。”
他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哦。”
理亏的老戈老老实实应了一声。
李唐一边掏着口袋一边走过去,镜头追随着他的脚步平移。被铐在床头的傅标入镜,只见他看到李唐走过来下意识的挺胸收腹正襟危坐。
他饰演的诈骗犯于泰很鸡贼,李公安对他客气,他就向李公安套近乎;年轻气盛的张公安对他不假颜色,他就老老实实的。
李唐走过来掏出钥匙给他解开铐在床头铁架子上的手铐,傅标则一只手翻着自己行李,向李唐老实交代道:“饿这儿还有一件西服呢。”
傅标在戏里同样是一口陕普,至于李唐那口标准的普通话,剧本里有交代他的父亲曾是京城知青,因为娶了当地大户人家的女儿最终留在了陕西。
之所以说是大户人家是因为他的舅舅是当地县里财政局长,二姨是开有坐台的那种歌厅的,而他本人能够从一家濒临倒闭的国营厂的保卫科干事摇身一变成为公安,本身就说明他们家在当地很有背景,以至于带队带枪的老戈也要让他三分。
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是身份的象征。
当然惹急了,他也会嘴里冒出几句陕西本地的粗话。
听到傅标还有见西服,他毫不客气命令道:“换上!”
傅标急了,指着自己的旧衣服道:“那这咋办?”
李唐板着脸跟他解释政策道:“这是你私人物品,愿意背就背着,只要路上别嫌沉。”
本来两人台词到这里就结束了,偏偏傅标看看自己的那堆旧衣服,又低头瞅瞅李唐脚上那双锃亮的新皮鞋,嘴一咧,讨好道:“给您留下擦皮鞋吧!”
李唐本来已经准备转身了,听到他这句话,知道标哥又加戏了,他的反应也很快,马上猛然掰直已经转了一半的身体,冲着标哥就是一顿吼:“你给我撇远一边去!”
昨晚刚刚学会的陕普,正好派上用场。
吓的标哥下意识的一个后仰,然后讪讪地望着一脸怒容的李唐。
李唐则毫不客气地朝他脚边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cut!”
喊停之后,齐心有点不放心,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回放,这才喊道:“好,非常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