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蠢货

姜嬷嬷听到这话一脸诧异,半晌才回过神。

“公子,赵家女郎就是个乡野村妇,您怎么能让她嫁入咱们王府?”姜嬷嬷摇头,“便是当年大公子在,为了王府的名声,太妃也不会答应,更何况您呢。”

萧祈道:“今夕不同往日,嬷嬷也不能将赵家女郎看做寻常村妇,从这些日子探子带来的消息看,赵家女郎定然与昌乐长公主关系匪浅。”

虽然萧祈也想不到赵洛泱是如何攀上昌乐长公主的,但光凭这份心机,就能证明她不简单。

更何况还有宋状元,谢忱、聂双等人在她身边。

姜嬷嬷仔细一想,觉得小公子的话的确有道理,赵氏是个女子没错,但女子也有女子的手段,这一点是男子比不得的,赵家女郎没点本事,怎么能让萧煜念念难忘,甚至连冯家的婚事也拒了。

不过姜嬷嬷仍旧担忧:“奴婢怕她早与大公子不干净,那岂非污了小公子的内宅?”

萧祈道:“姜嬷嬷莫要在要紧的事上瞻前顾后。”

姜嬷嬷忙低头:“小公子说的是,拿下六州之地,赵氏的确有用。”

萧祈叹口气:“事情做不成,我们就如同丧家之犬,比外面那些农户也不如,那王曾野心勃勃,不过就是利用我罢了,我一味依赖他,最终的下场可能不如那冯成海。”

姜嬷嬷觉得这话言过其实,在她看来王曾也只能选小公子,没有小公子,王曾不过就是个逃将,但她到底不如小公子的目光长远,她在王府多年,能看得出来小公子愈发像老王爷,虎父无犬子,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姜嬷嬷试着道:“要不然咱们等一等京里……”

萧祈摇头:“我长大了不能只依靠母亲,我们这边有了转机,母亲也就能安然无恙。”

听着这话,姜嬷嬷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太妃没白疼爱小公子,这些年为了您,太妃在大公子面前受尽了委屈,奴婢只要一想就为太妃难过,幸好大公子死了,否则哪里有太妃的活路。”

姜嬷嬷替自家主子又在萧祈面前说尽好话,这对母子相隔那么远,却有这么深的感情,这其中有她的功劳。

“我知晓,”萧祈看向姜嬷嬷,“这次之后,我与母亲就不会再分开。”

姜嬷嬷点头:“事不宜迟,奴婢这就让人去送消息,将太妃留给小公子的人马全都调过来。”

这次调动的是豫王太妃留给萧祈的所有家底,包括太妃娘家的人手。从勉县逃脱之后,姜嬷嬷就给那些人送去了密信,他们都在赶来的路上。按理说,他们应该听京城那边的消息,但小公子说的没错,眼下情势紧迫,不能再等下去了。

等到姜嬷嬷离开屋子,萧祈深深吸一口气,多少年被圈养在勉县,被身边数不清的眼睛盯着,一举一动全都要被人传到京中去,他早就等个机会飞出去,哪想到勉县这个囚笼是被打破了,却落得这样的境地。

那个蠢货在京城不知做了些什么,对他没有半点的帮助,再被拖下去,他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得想方设法找个容身之所,彻底与那蠢货脱离干系。

什么母子之情?萧祈心里冷哼一声,他不是小孩子了,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将他哄骗住。

真的有母子之情,那蠢货早就向朝廷承认了他的身份,说到底,她想要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那泼天的富贵,他如果相信了这谎话,才是真正的傻子。

萧祈又想到姜嬷嬷被迷晕,不管是昌乐长公主的人,还是赵家女郎指使,她们都有些手段,她们这样急切地想要证实他的身份,也是想要用他来招揽更多人投奔,有了足够的兵马和将领才能与冯家、朝廷抗衡。

彼此利用,互相得利,萧祈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他从生下来就是颗棋子,在别人画好的棋盘上走来走去,自以为辛辛苦苦迈出的一步,不过是别人早就安排好的,那些知晓真相的人,就那般看着他,仔细想起来定会觉得他可笑至极。

他想见昌乐长公主,别人不明白他的处境,长公主这位姑姑应该能体会到。但是想与昌乐长公主见面也是不易,他得动点心思,将躲在暗处的人找出来。

……

除了战事之外,赵洛泱关切的还有他们种下的庄稼,今年雨水刚刚好,田里作物长势很不错。

赵洛泱从阶州来洮州之前,还听她爹念叨:“马上就要秋收了,不知这战事得打到什么时候。”

大家都盼着脱了甲胄,立即回到田里,将粮食堆满敖仓。

“女郎,”怀恩下马,快走几步到了赵洛泱面前,“西边的村子,昨晚被袭击了,多亏村民们发现的早,带着老幼躲了起来,没被伤了性命,但村中的粮食也被抢夺一空,那些人临走之前还放了一把火,将地里的庄稼糟蹋了。”

“也亏了雨水足,烧的不是很厉害,否则今年一年大伙儿就白辛苦了。”

赵洛泱道:“那些人的去向摸清楚了吗?”

怀恩点头:“大约有两三百人,就算真的是贼匪,也是暗中勾连了旁人。”

战乱的时候,会向百姓动手的可不止是吐蕃人,还可能是朝廷的兵马,军中缺少粮草,兵卒都红了眼,为了一口吃的,他们能杀人。

但赵洛泱觉得在这样的时候,这伙儿人只怕没那么简单。

赵洛泱思量的没错,天黑下来时,怀恩在村中发现了一个探子,无论怀恩如何审问,那探子都闭嘴不肯吐露一个字。

直到他听到怀恩唤赵洛泱:“女郎。”那探子才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赵洛泱脸上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赵家女郎,可是赵家女郎?”

探子急切地呼喊,不禁一阵咳嗽:“女郎,小的认识您,您在凤霞村带着大伙儿耕种时,我远远地看过一眼。”

“女郎,我也是洮州人。”

那人说到这里,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有件事,小的要向女郎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