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隋已这个身份,赵洛泱就自然而然混入了商贾之中。
周围的人都是肯些银钱的商贾,谈论的买卖至少也是几十、上百两的。
这个客栈是个修葺之地,也是讯息交换之所,就像之前那人说的一样,大家可以在这里买卖货物。
但是没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衙署里的事。
客栈今晚炖了两只整羊,所以基本每桌都有羊肉,羊肉软烂,入口即化,又香又软,吃了几口之后,浑身都跟着热起来。
赵洛泱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吃食,就算能从系统中兑换东西,也只是饱腹,不敢大张旗鼓地放在锅中煮。
就算是没有搬迁之前,农户人家得了肉,也不会这样费事费火的将羊肉的香气都炖出来。
如果十六户的孩子们在这里,大约都要馋的眼睛发直,大人也难免暗地里吞口水。
这样的饭食对于他们来说,真是想都不敢想的,祖母他们离开邸店时,带走的炊饼都是各种野菜、糠皮掺在里面,小一点的孩子都咽不下去。
等完成了人物卡任务,赵洛泱一定要买一只羊回去给大家吃。
一只羊,十六户人,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些,也要炖成这样,要多放些水,肉不够吃,羊肉汤和炊饼管够。
冬天来了,大家该把消耗在路上的气力补一补。
做完这桩事,她的财富值不知能剩下多少,安家时可以派上用场。
在赵洛泱心里,十六户必须住在一起,大家路上一条心,安家的时候也能相互依靠,将来不管做什么,都会比旁人更加顺利。
羊肉没有吃完,但这样的场合赵洛泱也不可能带回去,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地让店里的伙计撤下去。
最后上了一壶茶。
赵洛泱慢慢地饮茶,听周围人说话。
这会儿功夫,两个商贾达成共识,一个商贾将收来的药材卖给了另外一个,两个人皆大欢喜。
“这批药材我要运到南方的药铺上,要不是之前商队遇到时疫耽搁了功夫,我也不会高价收您的。”
“这些药材我们是赚不了银钱了,不过咱们答应药铺的事就得做到,虽然不是读书人,咱也得行信义之事。”
“小哥儿你也不亏,你反正不急着交货,还能在这里逗留半个月,半个月能收上不少药,够你再赚一小笔的了。”
卖出药材的商贾也是一脸笑容。
旁边的商贾都看着羡慕。
“再过些日子这里就冷得不能留了,”又有商贾道,“能早点回家也是好的,来年过了春天再来收货,再说,伱们从南方运来的布料也能卖高价儿。”
“这可都是稀缺的物什。”
“还有米粮……”
“米粮那些东西岂是我们能卖的?迁民令没下来之前就有人探得了风声,早早就将粮食拉过来了,我们知道消息时,已然晚了,也只能少带点过来。”
收了药材的商贾姓郑,他笑着开口道:“这些不论也罢,大家若是真有兴致,不如说说眼下最好卖的货物。”
郑老爷这样一说,立即有人应和:“您说的是香料?”
郑老爷点点头:“现在富贵人家,谁睡前不焚一炉香?平日里还要用来熏衣裳,京城的香料价钱越来越高,我带了些乳香过来,还没进阶州就卖光了。”
众人听到这话立即来了兴致。
“没有熏香不开宴,不过现在乳香能卖到一斤几百贯,寻常人家能得一点点,用做大事上,就已是了不得了。”
“您还能带香料,那可真是不一般。”
郑老爷挥挥手:“带不了多少,哪里能有一斤那么多,就是零散卖一些罢了。”
商贾们想听郑老爷继续说下去,立即有人向店家要酒,周围的商贾纷纷过去聚拢,很快就推杯换盏起来。
伙计来给赵洛泱添茶,笑着道:“您不过去热闹热闹?”
赵洛泱道:“在这里也能听到。”
伙计应声:“小的再给您拿一盘新烤的松子儿,您慢慢坐。”
伙计走开,赵洛泱打开脑海中的系统查看,魅力值和财富值有了很大波动,但财富区的兑换商品却没有增加。
赵洛泱向时玖道:“我们好像没有想的太周全,之前赵景言与孙集说话的时候提及了香料,但因为想要抓孙集把柄,我们将精神都放在了战马上。”
她这段时间从魅力值区兑换出来的资料就是关于马匹和茶叶的,完全没有想到香料。
没有系统帮助,那些商贾说的香料她也不懂,但看样子今晚这些人的话题就要围绕在这上面。
也是要安排的事太多了,难免会有什么纰漏。
赵洛泱不禁叹了口气:“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议论战马,所以只能提及香料这些。”
时玖道:“就算准备的再周全,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也会有偏差。我们与外番来往的货物里还有丝绸和瓷器,你总不能全都将相关资料通读一遍。”
赵洛泱发现时玖挺会安慰人,从前她还觉得时玖对她太过苛刻。
事已至此,现在匆匆忙忙到魅力值区兑换资料,恐怕也没有时间看,因为沉浸在脑海中看资料时,如果眼下情形有什么变化,她就不能参与其中。
权衡片刻,赵洛泱决定还是注意着郑老爷那边的情形。
郑老爷酒到酣处,话就更多起来。
“我这一路也收到了一些香料。有些委实是上品,有些嘛……”郑老爷摇摇头,“只能卖去县里。”
有商贾道:“郑大哥都收到什么好香料了?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郑老爷用手指在嘴边比了比:“别的香料有甚好说的,我这次收香料那家,从前也是大户,他那儿子不争气,将家里败了个干净,只剩下这些香,让债主抢走了不少,剩下的都混在一起了。”
“但我还是分辨出来了,里面有尚好的麝香。”
“呦,麝香啊,好麝香可不好寻。”
“还有一家,”郑老爷道,“是个大铺子,但是里面掺了坏东西,我也买了些,总有许多不识货的买家,我便宜些卖给他,香虽然不纯,但他平日里来往的人,八成也闻不出来,还替他省了银钱,如何不好?”
“也是,也是,”有人道,“买卖这东西,不在于货物好坏,只看买家想要什么。”
大家又纷纷举杯敬郑老爷。
郑老爷正要喝,却忽然捋了捋胡子:“这样喝也没甚意思,不如我们耍些别的,也好熬过这长夜。”
大家又问玩些什么。
郑老爷道:“我取点我收来的香料,交给掌柜,掌柜知晓这些香料的价钱如何,我们开个博戏比输赢,谁能挑出里面最贵的几瓶香料,谁就算赢,赢的越多,自然得的彩头也越多。凡是来玩的,也不收多,一人一贯银钱,若是一会儿玩的不尽兴,大家再往上加。”
郑老爷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大约有三两左右:“这个做添头。不过丑话说前面,如果都猜错了,最后剩下多少银子,可都全归我。”
众人跃跃欲试。
说是猜香料,还不是考本事,谁能认出好香料,就能赢过一同较量之人,银钱自然也就归他所有,如果能一直赢下去,就能赢到所有人的银钱。
一贯钱对商贾来说算不得什么,这里没有别的可消遣,拿一贯出来,就算赔了,也是长见识。
郑老爷接着道:“大家如果觉得我的香料价钱定的不对,我这里有‘唐记’大掌柜出的文书,总之绝不会骗大家也就是了。”
众人纷纷说好,拿出银子放在桌子上,郑家下人也去拿香料给掌柜。
大家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赵洛泱盯着那边的情形,眼看着激起了商贾们的角逐之心,有人输有人赢,输的人觉得可惜,赢的人很是高兴,不过很快又遇到对手。
这样来来往往几次,大家都开始继续掏银子加进去。
赵洛泱与时玖道:“现在桌子上的银子有四十多贯了。”
一贯银钱,赵洛泱自然不在乎,不过这个博戏堆积的银钱可是越来越多了。她也觉得奇怪郑老爷那里到底有什么香料那般难辨?
时玖道:“你在想什么?”
赵洛泱没有迟疑:“若是像山匪一样打劫一下,立即就能收获不少。”
这只是玩笑。
赵洛泱道:“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找我一同去玩?”
那个被众人围住的郑老爷,装作不经意的时候,往她这边看了好几次。
这次孙集可能会从外番带来香料,也许要看看她辨别香料的本事。
早知道,她不如在客栈里转转,看看有没有马匹生病,顺便治一治,就能消除孙集对她的疑心。
郑老爷那桌又有人铩羽而归,商贾将手里的香料交给掌柜,摇头道:“我真的辨不出,不知到底哪瓶的香料更好。”
“郑大哥这几瓶香料都太过相似,闻起来……没有什么差别。”
本事不行,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郑老爷正觉得高兴,眼睛一瞄看到了一旁的赵洛泱,他笑着道:“那位小哥不过来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