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尘又望了望面前少年，缓缓后退一步，脚下一转便出了藤蔓，迎着那群人去了。
千羽跟着瞧过去，发现那是一群女子，个个身穿深蓝衣裳，裙边上缀着华美的紫色花纹，头上簪着银花银簪，和飞琼郡那些姑娘们的装扮很像，大概五十多人。
领头女子年约二十七八，长相有些刻薄，冷削的眉眼虽不是特别美，却自成一股清寒气质。
身后跟着另外两名女子，一个模样俏丽，小麦色的肌肤十分健康，腰间别着一卷鞭子，走起路来盼前顾后，看着略显活泼。
另一个生得纤秀柔美些，皮肤也较为白皙，一看就是斯文安静那一类型。
再往后的那些女子们就没有前头这三位穿戴得如此精致华丽了，看起来应该是普通弟子。
千羽仔细分辨一番，凑近聿风道：“那两个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聿风低声回应：“集市，残卷。”
“哦。”千羽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们，她记得皮肤黑点儿，拿鞭子那个叫不悔，另一个好像叫不渝。
她还在思索，蓦地感觉身边隔着好几个人，传来一股难以忽视的冷意。
转头看过去，只见雾牙满脸愤恨，手指揪住面前的藤蔓，断裂的植被渗出些浓绿色汁液，染满了手心，又顺着手腕滑下，浸染了赭色的衣袖。
她死死咬着牙，仿佛在压抑克制着什么，深沉黑眸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千羽瞅了瞅她，又看了看她身旁那位。
“万绝南谷圣女，卓不疑。”卓不凡目不斜视平静解释道，“后面那两个也是谷主养女，三女卓不渝，四女卓不悔。”
千羽点头，这位南谷谷主的起名风格还真是挺有趣的，她突然来了些兴趣，问道：“那雾牙以前叫什么？”
卓不凡这才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身旁雾牙咬了咬嘴唇，答道：“卓不恨。”
她轻轻扯起唇角，笑容满含讽刺，不恨！不恨？她怎么可能不恨？
“不疑不恨，不渝不悔。”千羽喃喃念叨。
聿风凑近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千羽沉吟片刻幽幽道：“总觉得这里头好像有什么故事。”
外头莫染尘已经走到了那群女子跟前，俊脸上依然挂着风流倜傥的笑意。
“姐姐们今年来得可真早，这才刚刚天亮呢！”
女子们见了他也不惊讶，队伍后头好几个年轻姑娘甚至看着他娇笑起来，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瞧，十分大胆。
卓不疑扬起手叫停队伍，冲着来人冷声道：“你们不也很早？”
她说着朝他身后望了一眼，随即拧起细长的柳叶眉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北谷其他人呢？”
听到这话，千羽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这小子真是万绝北谷的人，那他到底为何要将他们这群“入侵者”领来此处？
莫染尘笑得更加温雅舒朗：“我是想念姐姐们，想早些见到诸位姐姐，这才先行一步来此等候，其他人估计还得等一会儿吧！”
千羽啧啧两声，冲着钧九战道：“你俩不相上下啊！”
钧九战摸摸鼻梁，不乐意地嘟囔着：“我那是年纪小，不懂事，如今已经改邪归正了。”
莫染尘这一说辞显然没有人当真，众女子咯咯笑了起来。
卓不悔跳出来，手执长鞭，狠狠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娇叱道：“臭小子莫要油嘴滑舌，姐姐们可不吃这一套！”
莫染尘嘴角一勾，蓦地抓住抵在胸口的鞭子猛地一拉，将她拉了个踉跄，差点撞入自己怀中。
他状似深情款款道：“在下说的都是真心话，姐姐这样误解，人家真的好伤心啊！”
少女脸颊一热，幸而她肤色较深，没那么明显，怔愣一瞬后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抽出鞭子“唰”地抖开，呼喝一声，便朝着眼前这个登徒子抽了过去。
两人瞬间斗在一起，周围女子们纷纷散开，围着两人娇声叫好，拍手起哄。
千羽隔着藤蔓静静观战，可以看出来那卓不悔鞭法不错，基本功很是扎实，身手也十分敏捷。
只是莫染尘显然要高出一筹，甚至不能说是一筹，他很明显只是在逗着卓不悔玩闹，根本没有真的想要与其对打，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淡定从容。
这人不知究竟是武者还是驭灵师，完全瞧不出来，周身也不见能量波动，实在不好判断。
就在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时，从千羽几人先前出来的洞口中鱼贯而出一群男人，穿着和莫染尘很像的绛紫色长褂子，头上包着条纹头帕，约莫也是五十几人。
看来，这应该是万绝北谷的人了。
“他们来了！”
卓不悔伸手一指，莫染尘下意识瞧过去，等他回转头时，眼前少女抬起手心冲着他轻轻一吹，一股白色粉末随风附着到了他的脸上。
不消片刻，脸颊两边就红肿起来，还附带着难忍的瘙痒。
卓不悔拍手大笑，指着他的脸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莫染尘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十分滑稽狼狈，只能无奈地看着卓不悔道：“不悔姐姐，你这是使诈啊！”
“谁让你小子不老实，活该！”卓不悔得意扬扬，一旁众女子也跟着笑成一团。
北谷那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男子生得虎背熊腰，高大魁梧，臂膀厚实，显然有一身好功夫。
后头紧跟着三位形貌各有千秋的男子，看起来身份地位都不低。
领头男子一见莫染尘，眉头立马攒了起来，口气不善训斥道：“你怎么在这儿？临出发前怎么都找不着你，原来是自己先跑这儿来了！”
莫染尘不在意的笑笑，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冲着卓不悔哀求：“好姐姐，我错了，快给人家解了吧！好痒。”
卓不悔不买账：“痒就挠挠啊，我又没废了你的手！”
莫染尘继续挑逗：“人家脸上细皮嫩肉的，万一挠坏了，姐姐不心疼么？”
卓不悔一点都不心疼，冲他做了个鬼脸，完全不为所动，倒是卓不渝默默走上前，递过去一只瓷瓶。
“这是解药，你快涂上吧，不然要留印子了。”她说着将瓷瓶塞进了莫染尘手中。
“多谢不渝姐姐。”风流男子说完还不忘抛了个媚眼。
卓不渝瞅了他一眼，飞快地转身回到了队伍中。
卓不悔很是不满，拉着她走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莫染尘径自打开瓷瓶倒出些药膏涂抹起来。
雾牙此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方才那股滔天恨意也被她收敛隐藏起来。
她看着北谷那群人解释道：“那是北谷谷主收养的四个儿子，从前往后分别是，莫伤春，莫悲秋，莫悯夏，莫忧冬。”
伤春悲秋，悯夏忧冬？这北谷谷主的起名风格跟南谷谷主有的一拼啊，总觉得这里头也有故事，千羽摩挲着下巴静静观看。
两队人马估计都是老熟人了，见面也不寒暄。
卓不疑开门见山道：“时候不早了，别耽误功夫，速速开始。”
莫伤春干脆应道：“老规矩，一对一，胜出者接受神山考验。”
两边似乎都已非常熟悉这套流程，对战名单也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两支队伍末尾分别走出一男一女，来到溪边空地摆出了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