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汇报了一番,最后总结道:“基本已经修复完毕,有几株受损严重的我都移植到无极境了,照料几天就可以给霖秋长老送回去。”
千羽点头:“辛苦了,你看着办就好。”
素华将无极境交还便回去了,千羽正要教育狍鸮几句,转头便看见聿风走了过来。
“都处理好了?”他坐下问道。
千羽眉眼含笑看着他:“嗯,差不多了。”
聿风看了看她的神色,问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见着老朋友如此开心?”
千羽没注意到他话语中的酸味儿,她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会连宋无倾的醋都吃,毕竟在她眼里,宋无倾可是正儿八经直男好兄弟啊!
“还行吧,挺高兴的。”
千羽想了想,见着宋盟主他们确实很高兴,但并不是全部,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月霜池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件事也挺令她开心的。
聿风望着她脸上的喜色,虽然还有些吃味,但是她开心,他也就满足了。
他正要开口,却见千羽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一件事。”
“嗯?”聿风抬手在她脸上轻轻刮了下,问道,“什么?”
千羽唇角微扬:“我不是月霜池的孩子。”
聿风微微一愣,他才刚接受她是翚月城主的孩子,怎么突然间又被推翻了?这变化是否太快了些?
千羽连忙将事情来龙去脉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聿风听完挑起眉,沉吟片刻才道:“看来你不仅是我的小祖宗,你还是整个翚月城的小祖宗啊。”
千羽心口蓦地涌上一阵甜蜜,“小祖宗”这三个从他嘴里说出来,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宠溺和纵容,听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心情飞扬起来。
她又凑近了些,笑盈盈问道:“我是师兄的小祖宗?”
就在这时,凌肃领了个人进来禀报:“主上,羽渊神殿来人了,说要请少主过去。”
聿风微微皱起眉。
千羽转头看过去,一脸疑惑:“找我做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
羽渊神殿中央大殿,几方人齐聚一堂,大气都不敢出。
只因不知道吹的什么风,一向不理俗事的月家老祖宗今日竟然亲自来到殿中,要听一听这桩丑事。
殿首高位上,月霄寒一脸淡漠地听着底下月霜凛义正词严替自家外甥辩驳着,旁边站着个妇人,正在垂泪啜泣。
那妇人约莫三十岁,身穿月白色裙衫,头戴额心月,容色清秀,脸上薄施粉黛,眉梢眼角隐隐透出几分幽怨来。
她是月家霜字辈排行最小的,也是月星野的母亲,月霜凛胞妹,月霜晴。
月星野跪在殿中,微垂着脑袋,眉宇间依然有些不服气。
月霄寒下手左侧坐着几位长老和月霜池,右侧是月霜白等人,再靠边些则站着月家星字辈其他人,月星眠居于人群最末。
他敛着眉眼安静看着地面,并不过分出挑,该说的他刚刚都已经禀告给月家一众长辈了,其他的交给他们定夺就好。
月霜池看了看场中跪着的少年,又向着月霜凛道:“他做的这些事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月霜凛扬起头反驳,“怎么能光听星眠一面之词?”
月霜白道:“二哥,星眠说了,那青楼管事都亲自上来指认了,沧海阁那么多散修也都能作证,怎么能说是星眠一面之词呢?”
月霜凛转头冲月霜白呵斥道:“一个青楼管事的话如何能信?此等三教九流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几句是真?还有那些个散修,那都是些什么腌臜之人?也配作证?他们不过是捕风捉影、随意附和罢了!”
月星野连忙响应:“对!我是被冤枉的,明明就是他们不想上交贺礼,所以才设局陷害我!”
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马顺着话头就往下说了:“那帮散修就是想趁机混入翚月城捞好处!七哥不分青红皂白就帮着外人欺负自家弟弟!”
说到此处,他眉目瞬间变得阴狠,暗含几分讥诮,转头恶狠狠盯着月星眠,嘴中也开始编排起来。
“要我说,这妖兽之子果然和我们这些正儿八经的人类不一样啊!竟然不顾兄弟之谊,转而帮着外人?谁知道他是不是收了那些散修的好处,故意栽赃陷害我?”
月星眠默默听着,双手攥紧一瞬,又慢慢松开。
月霜池喝道:“信口雌黄!你七哥用得着陷害你?”
月星野还没搭话,月霜凛便阴阳怪气道:“大哥,你不能因为星眠是你儿子就偏帮他吧?”
他眼珠子一转,讥笑道:“况且你这俩儿子,一个半人半妖,人妖难定,一个目无尊长,狂妄自大,都该花心思好好管教才是。”
他看着月霜池青一阵白一阵的脸正暗自得意,冷不防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清亮嗓音。
“怎么这么喜欢在背后偷偷议论我?你很怕我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衣少年跟在月霖秋身旁走了进来。
月星眠猛地回头,目光追随着她,双眼蓦地亮了。
月霜池眉头微挑,表情有些诧异。
千羽一路走到月霜凛面前,斜眼瞅了瞅,又冲着依然跪在地上的月星野道:“上辈子干厨子的?这么会添油加醋?讲话如此难听,直肠通大脑了?”
没等对方回嘴,她双手抱胸继续道:“虽然脑子跟肠子长得差不多,但是肠子里的东西可不能往脑子里装啊!”
月星野让她一通怼,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几个听懂的小辈已经笑出声了。
领她进来的月霖秋诧异地望了望这个嘴巴如此毒辣的少年,默默上前给月霄寒行了个礼,走到下首第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月星眠低下头轻轻咳了声,又抬起头深深凝望着千羽。
前头月星临瞪大眼,压低嗓音道:“这不是那小子吗?他怎么来了?”
身旁月星离拍了拍他的胳膊,提醒他少说话。
“你!”月星野转头双目圆睁,一副想爬起来干架的样子,突然又被她左耳上的宝石晃了眼。
他觉得那饰物有些眼熟,不止如此,千羽这说话的调调和嗓音也十分耳熟。
“你什么你?”千羽嘴上半点不饶人,“没文化可以学,长得丑可以整,你这心眼坏可真没法治啊!”
月霜凛吹胡子瞪眼骂道:“什么肠子?讲话如此粗鄙,实在不堪入耳!你身为月家子弟,怎可满嘴污言秽语?简直难登大雅之堂!黄口小儿,我劝你做人不要太嚣张!”
千羽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觉得你的意见对我来说重要吗?自作多情。”
她说完也不管对方的脸色难看成什么样了,径直朝着月星眠走去。
月霜凛还在背后叫嚣,月星野一张还算俊俏的脸都憋得发紫了。
千羽兀自走到月星眠身旁站定,撇嘴嘀咕了一句:“没劲,全是战五渣,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月星眠好奇,微微倾身压低嗓音问道:“何谓‘战五渣’?”
“没什么。”千羽轻轻一笑,“叫我来做什么?”
月星眠一愣:“不是我叫你来的。”
“不是你?”千羽挑起眉:“那是谁叫我来的?”
月星眠摇头表示不知。
“是我让你来的。”座上月霄寒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