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之夷,远未臣服,战事也远未了。”将军府官署之内,傅青山说道:“此时明廷又咄咄逼人,大将军,我等始终是处于两面夹击之境地啊。”
“嗯,自我起兵那日起,就是如此,什么两面夹击,什么四面合围,我倒是有些习惯了。”杨寒苍闻言苦笑道。
“明强而瀛弱,故在下之意,还是东和明,西征瀛,即便是虚与委蛇,也必须如此。”傅青山点头道。
“长史此言,曹某不敢苟同。”曹勇却是说道:“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我海狼军靠的是什么?主要还是靠远洋贸易,若明廷断了我这条生路,又当如何?”
朱纨死后,明东南沿海又基本恢复了从前那样,也就是私商盛起,是走私不断。
海狼军当然也参与其中,并且是大规模地参与其中,否则吃什么,喝什么?仅凭几座金山、银山,仅凭穷得叮当乱响的倭国,仅凭那一点税赋,是养不活数万大军的,还有无数治下之民。
大明朝不穷,穷的只是底层百姓。
仅仅走私大明朝这一项,就让海狼军赚得盆满钵满的。
“若明廷敢轻举妄动,我也定不让他们好过。”杨寒苍闻言点头道。
这可不是大义大节了,而是生存问题了。
活人才能讲大义大节,死人可讲不了。
“嗯,大将军所言甚是。”傅青山说道:“这也是在下建议早做准备的原因,东防东瀛,西防明廷。大将军可移部分兵力,主要是舟师于东海,以备不时之需。”
“但愿大家相安无事。”杨寒苍点头道:“明廷只要不轻举妄动,没有变故的话,我仍是他治下之民。曹参军,近日由你坐镇东境,本府精力要转移到西面了,长史你居中调配。”
“遵大将军之命!”傅青山、曹勇一起应道。
“大将军,若说这变故,最大的变故,是在老船主身上啊。”傅青山随后提醒杨寒苍道。
“对啊,差点把他老人家忘了……”杨寒苍闻言惊出一身冷汗,站起身来,似在问人,又似自言自语道:“泰山老大人不会这么傻吧?”
明廷招安,杨寒苍同意,汪直当然也是他的渴望,当时汪直就想返回故乡,是杨寒苍及他的两个老婆,还有丈母娘苦劝,汪直才打消了念头。
这许久没有汪直的消息了,他该不会又跑回去了吧?
…………
于是杨寒苍急匆匆地回到了住所。
“怕怕……怕怕……”
杨寒苍回府之后,襁褓中的杨汝信望着杨寒苍,嘴里不停地叫着。
“怕?怕个屁啊!小兔崽子,叫爸爸,不是怕怕……”杨寒苍捏了儿子粉嫩粉嫩的小脸一把后笑道。
杨汝信确实有点害怕杨寒苍,望了母亲汪怜梦一眼,小嘴瘪了瘪,哭出了声。
“相公,你真是的,回来就吓唬孩子做什么?”汪怜梦将儿子抱在怀里,边哄边嗔道。
“这叫吓着了?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一点都不像我……”杨寒苍坐在汪怜梦身侧后说道。
“你小时候没哭过?”汪怜梦白了杨寒苍一眼后问道。
“你还别说,俺小时候真没哭过。”杨寒苍笑道。
“哦,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皮实啊?”汪怜梦说罢,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夫人……”
成婚前,汪怜梦的笑容极少,几乎不笑,而成婚后,汪怜梦的笑容是越来越多,特别是生了儿子之后。不过杨寒苍仍是觉得看不够,看到汪怜梦的笑容,心中不禁大动,搂住了汪怜梦的纤腰。
“啊?相公……你……信儿还在呢,别闹了啊……”杨寒苍荒诞不堪,可汪怜梦却是较为端庄,人前人后还要维持主母的形象,此时不但儿子在,屋内还有一名名叫“芹儿”的贴身婢女。
这个死不要脸的居然开始替汪怜梦宽衣解带了,于是汪怜梦忸怩地说道,身子却已经有些酥麻了。
“信儿还是个婴儿,不懂……”正事早已被杨寒苍抛于脑后了,搂着汪怜梦笑道。
“呸,真是个登徒子,还大将军?是个做爹爹的样子吗?荒淫无耻……”汪怜梦啐道。
“哈哈,大将军也要居家过日子嘛。”夫妻间的调笑,杨寒苍当然不会在意,笑嘻嘻地说道。
“芹儿……芹儿……快将信儿抱出去。”杨寒苍越来越不像样了,吓得汪怜梦慌忙对婢女说道。
婢女芹儿红着脸,抱着杨汝信,逃命般地冲出了房门……
“桀桀桀桀……”芹儿出门之后,杨寒苍随后看着“瑟瑟发抖”,如一头白羊般的汪怜梦,阴险地笑道:“夫人,你说,我怎么就看不够你呢?”
“讨厌啊……”汪怜梦眉目瞟着杨寒苍说道。
…………
良久良久之后。
“哎,夫人,你说你……为啥长这么好看啊,脸蛋漂亮,身材更是一级棒……,生了孩子也没变,害得我差点把正事忘了……”杨寒苍对汪怜梦说道。
“怪我咯?明明是你是个……是个色中恶鬼……”汪怜梦伏在杨寒苍怀里,玉指一边在他胸口画着圈圈,一边问道:“是何正事啊?”
“徐海已死。”杨寒苍答道。
“徐海死了?他不是……?啊?相公,你的意思是……?”汪怜梦闻言吃了一惊,撑起身子问道。
“嗯,没错,朝廷言而无信,杀死了徐海,而徐海之死与南宫作脱不了干系,最近我听说他与我那个糊涂的泰山老大人走得很近,有这么回事吧?”杨寒苍问道。
“相公,今后不许提他的名字……”汪怜梦轻轻地说道:“据妾所知,那人与爹爹是经常有书信来往。”
“坏了……”杨寒苍坐起身来后又问道:“这个他娘的二五崽,害了徐海还不够,还想害泰山老大人?”
“几封书信就会害了爹爹?你不是与他也有书信来往吗?”汪怜梦问道。
“我与你爹不同,我是不会被他忽悠的,而你爹爹……这谁也说不准啊。”杨寒苍答道。
“相公……?”汪怜梦担忧地问道。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泰山老大人他还不知徐海已死或者还不知徐海的死因;第二件事情,就是他已经去了华夏。”杨寒苍沉吟道。